俞尚临叹气低声道:“还没开口说呢。”
梁郁尘一听,顿时觉得自家将军小气:“人沈大夫专门半夜前来为你看伤,你之前和他争执了却不道歉。”
俞尚临盯着他,心想:你知道个屁。
梁郁尘不看眼色继续道:“你是没见着他之前着急的模样,我说你快死了,人提着药袋子就来,可你……哎,将军,做人不能不讲良心,想和别人做好朋友就要拿出诚意来,你一天趾高气昂的样子,谁见了想和你处下去……”
“闭嘴吧你!”说完,推开梁郁尘自己径自回了帐子,“老妈子的嘴就该找针缝起来,碎嘴!”
俞尚临心中郁闷,谁想和他做朋友……我想和他……
和他……
不敢想下去,怕想多了,自己就当了真。
他独自一人在帐中坐了良久,天间黑幕早已落下来,大营内灯火通明,俞尚临去之前的帐子找沈白舒。
掀帘一看,冷冷清清,显然无人在内。
“这么晚了,还在研制药膏?”心存疑虑,就去了医药营找沈白舒。
站在帐子外,就见里面烛光摇曳。
“果真还在研制药,这……一天都不曾休息过?”
带着焦急,俞尚临掀开了帐子,就见沈白舒拿着小勺子,小心翼翼的添着药粉到药钵里。
此时盛夏,就算是晚间也是有热浪阵阵袭来。
沈白舒身着天青袍子,袍子上有银色暗纹,袖口处有白线嵌边,因他要研制药材,所以将碍事的墨发由木簪全固定在头顶,另还系了根墨色发带,似是一个飞天发髻,却又不是那般夸张,零散的碎发飘散在面颊耳畔,见着沈白舒专注的模样,俞尚临怎好去打扰。
俞尚临就在旁静静地立着,看着沈白舒犹如欣赏丹青墨画,谪仙散花……
沈白舒过了半晌才察觉有人立在不远处,微抬眸一瞥,见是俞尚临后遂淡淡问道:“俞将军很喜欢在一旁窥伺他人动作,有事直说,不是谁都知道你心中所想。”
“哦?那这么说,沈大夫是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了。”俞尚临莞尔笑着,走上前去。
沈白舒没有停下手上动作,“我不知,谁爱当蛔虫任他当去。”
俞尚临继续取笑道:“谁说一定是蛔虫才知?心上人也是能明了的,毕竟心有灵犀不是?”
沈白舒放下手中动作,挑眉道:“俞将军很是清闲,无事可做不如来试试我新做的药膏?”
“三生有幸,能得沈大夫新药一试。”俞尚临立马跑上前去看沈白舒的药瓶里所装之物。
“躺下吧。”
“躺何处,腿上?”
沈白舒垂眸死盯着他,俞尚临闭嘴,识趣地跑到另一边矮榻上,老实趴上去。
心中窃喜:还说不是给我研制的,这不正是给我准备的么……
沈白舒端着药瓶过来,“上衣解开,我药擦在背上。”
俞尚临乖乖的褪去上衣,匍匐在榻,心中略有忐忑,虽是白舒专门给自己研制的,但毕竟是新药,万一……万一出错了怎么办。
沈白舒见其突然静了下来,就知道他怕了,不禁好笑道:“放心,没毒,即使研制失败也是功效不足,不会让你背生疮痍。”
“嗯……我……我自是相信你的医术的。”
话毕,沈白舒便拿着抛光的薄木片沾着药膏涂了上去,刚接触到药膏,一片冰凉。
沈白舒慢慢将其抹开,涂满伤痕处,伤痕已结痂,但还未换新皮褪去,渐渐的俞尚临感觉一丝火辣辣的刺痛,不免担忧问道:“白舒,你确定没问题,我感觉有东西在我背上抓皮,有些痛。”
“哦,忍忍,换下死皮确实有些难受。”沈白舒观察着他的背部变化,安慰道。
他怎么可能拿俞尚临试药,他自己研制就已经试过多次,只有确定万无一失才敢给俞尚临用,告诉俞尚临是新药,不过是吓唬他罢了。
但毕竟每个人体质不同,还是怕俞尚临出现意外。见状不免有些心忧。
不一会儿又问道:“现在如何,可还灼烧?”
俞尚临皱皱眉头,恳切的回道:“嗯,还疼。”
沈白舒闻言,赶紧拿来湿棉巾欲将膏药擦去,俞尚临忙制止:“骗你的,不痛,只是有些痒,别擦。”
沈白舒一把将毛巾仍他脸上,转身回了自己案几前,收拾研药用了的瓶瓶罐罐。
俞尚临将毛巾扯开,见着沈白舒收拾东西,慌道:“白舒,别走!”
“没走,我收拾东西也不行了么!”
被吼了一句,又老老实实趴了回去。
俞尚临很是后怕,当初那一别,已成心中遗迹,一旦沈白舒有任何想要离开的动作,他都会慌乱无章,生怕沈白舒又要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