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人上报说,昨天抓住的囚犯一头撞死在了铁牢里,好家伙,防不胜防,拔了牙居然去撞死了。
俞尚临赶过去时,沈白舒也在南营的铁牢旁看着死者的尸体,军中无仵作,军医又是个只知道医治外伤的料,当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白舒依旧拿着树枝去拨弄,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枝丫在死者颈部挑出一层皮。
沈白舒心下明了,“俞将军,过来。”
俞尚临很少听见沈白舒这样叫自己,似乎从来没这样叫过,于是走过去蹲在一旁“哦?有什么发现?”
沈白舒没有直接回答他,周围的将士也围了过来,沈白舒拿枝丫使劲一掀,竟从这死人脸上剥下一层皮。
俞尚临骇然,周围将士更是惊呼,“莫非,这是人皮?”
沈白舒摇头,解释道:“江湖上有一种术法叫易容术,现在所见的只是一般手法,只临摹了脸皮,还没有缩骨和变音,要是会这两样的易容就都是高手了。”
沈白舒拿胳膊戳了戳俞尚临,“明白了吗?”
良久,俞尚临心中豁然开朗,立即起身。“原来如此。”
原来,柳立平这个身份是真的,但这个人却不是他本人,而是有人易容成他的模样,顶着柳立平的身份做奸细。
原来,从来都不是军中出了叛徒,而是细作杀掉原来的将士,再易容成将士的模样,顶替他们的身份。
所以无论他们怎么查兵役册都是徒劳,因为,这个身份永远都是真的,而那面具下的人却是假的。
还有之前侦察营的汇报人数时,也是个假的侦察兵,真的那人早已被杀害。
“全营集合,一个个的查,特别是侦察营和巡逻队,给我重点盘查。”俞尚临终于如释重负,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当日,老天都来做验证,下起滂沱大雨,沈白舒说“易容术碰不得水,沾了水那层假皮就掉了。”
很快,易容的假兵露出真容。
如果是真的士兵,平日军营的哥们儿兄弟很是熟识,只有冒名顶替的奸细才会谁都不认识,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一场大雨已经将烟尘冲刷干净了。
一共绑了六十七人,俞尚临难以置信自己的军营中竟这么多细作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
六十七条将士的命啊,俞尚临心有惋惜。
这些奸细也都交代了自己是如何作案,将真的士兵杀掉自己顶替上来的。
因为俞尚临治军以“仁”,所以每每休沐就不会约束着自己的兵去寻欢作乐,有些士兵常常留恋青楼,喝得醉生梦死。
细作们就趁此时机将其杀害,抛尸荒野,自己再顶上一层皮,用着士兵的身份潜入大营。
审讯营里,昔明问道:“你们的头目是谁,可在你们其中?”
细作们齐刷刷看向一人,那人脸上带着一长条刀疤,声音嘶哑,口音有些奇怪,细看才发觉竟是沙亚人。
昔明继续审问道:“你就是告诉附山作战计划的人?”
那人一脸傲气,仍是不肯低头服软,带着沙亚人特有的野性回道:“是我,怎么样,怎么还不杀了我,你们倒是杀了我呀!!哈哈哈。”
“那剩余的山匪呢,你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了!”
“杀了,吃了,饮其血肉,你要尝尝?”
昔明眉头紧锁,对此人的言辞简直深恶痛绝,“将他拷上铁床,用红铁问问。”
他说话并不振聋发聩,却带着不可违逆的威严。
侍卫们照做。
“啊啊啊啊,斯瓦斯木挞,轰红举列……啊啊……”
整个审讯营都回荡着凄惨的叫声,连帐外的人都听得无比清楚。
“他在说什么?”
懂沙亚人语言的侍卫附耳过来道:“在骂人。”
昔明:“……”
昔明脸黑尽……
“是——继续审。”侍卫对行刑的人说道。
昔明审人从不手软,怎样残酷怎样来,反正都是要死的,只要在交代前断气儿都行,随他折腾。
他这样审也确实奏效,很快那沙亚人就交代了。
——我披着你们将士的皮,探听到你们的作战计划,然后……就去找那个土匪头子。
我本以为附山那家伙至少有一战的勇气,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收拾包袱准备跑路了。
“他又为何会相信你的话,最后又不逃了?”
昔明正襟危坐在木椅上,冷着脸继续问道。
“他除了相信我还能怎么办,他想逃?能逃到哪儿去,几千人行动起来可不小,你们失败,不还有涣州拦在山的另一边。他只有选择跟我,我有你们的计划,不会败,只有我能救他们的命。”
“挟持村民也是你让他这么做的?”
“……是啊,不然呢,附山那个蠢家伙能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我告诉他先带一部分人挟持村民,守城兵力薄弱,你们还有人质,怎样算他都该逃得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