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沈白舒。
一切事宜结束,已是三更天。
清辉躲开暗云撒向地面,一束照进沈白舒的帐子里。帐子内烛火通明,这微弱的月光也就不足道也。
俞尚临发现与自己共同灭敌的人竟是沈白舒,心里出于对他的感激,就亲自将他送回自己的大帐。
快到军营时,沈白舒稍微清醒了片刻,只是撕扯的痛感不止,说话有气无力:“无甚大事……只是太累罢了。”
抱着人的俞尚临脚步飞快,却走得不是很稳当:“你这神情可不像无事。”
接着沈白舒又呢喃了什么,俞尚临凑耳边听了半晌才听清楚他说“不看大夫。”
俞尚临:“……”
他心想,可能是因为沈白舒自己是大夫,叫别的大夫来为他看病肯定会让他觉得自己有些技不如人,所以才不想看大夫。
但回到帐内还是不放心,毕竟沈白舒脸色青白参半,瞧着可不像没病。
“还是叫军医来看看吧,沈大夫。”
沈白舒躺在床榻上,最疼的片刻已经过去,现在能勉强看清榻前的人。
随着视线的聚焦,沈白舒终于想起他是谁了,那个半夜闯进他家,不仅要他看病,还要伺候他汤药的那个病人……
想起之前对人家可没摆过好脸色。
这回阴沟里翻了船,怎么被他救了?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他自己躺床上行动不便任人折腾。
沈白舒面上挂不住:“我……我就是大夫,不必麻烦。”
顿了半晌,又问道:“这是何处?”
俞尚临见他脸色有所好转,也不再多劝,转到屏风另一侧解着战甲:“我的大帐,你好生休养。”
“你的大帐?我睡此,你睡何处?”
沈白舒说着就要掀被下床,但今晚动用了内力,现在不仅胸腔内如马踏一般,四肢骨头缝里都透着疼。撑不住身体就要掉下床来。
俞尚临赶紧过来将他按回床上,取笑道:“沈大夫不是最讨厌生病了还乱动的人么,怎么自己反倒不遵医嘱。”
被按回床上的沈白舒无力反驳,见着俞尚临卸掉战甲后被血染红的里衣,倒忘了他的伤也是没痊愈的。
“……你的伤,赶紧处理一下。”
俞尚临退到屏风另一侧,脱下里衣,拿着毛巾就着冷水将血渍擦干净“嘶~”
沈白舒闻声,在身上摸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换了衣服,只有自己的药,没有疗外伤的药。
看在是自己救过的人份上还是关心一句道:“我现在行动不便,你说营内有军医,让他给你换药。”
屏风另一侧迟迟未回答,少顷俞尚临才沉声回应:“无事,你先休息,不必记挂我,我有药。”
说完穿上宽松的袍子从帘子后边出来。
“你的伤,得注意些,你也早些歇息。”虽然占了你的床,但这偌大的军营有的是床,应该不会没有一席之地,沈白舒心中暗想。
俞尚临端着有血水的木盆往帐外走去:“我还有要事处理,你睡吧。”
言毕就掀帐出去,不见了身影。
大帐外,梁郁尘提着佩剑跑来:“将军你……”
俞尚临一把将他拉开远离了大帐,梁郁尘大大咧咧的,怕他吵着沈白舒。
梁郁尘见着一盆血水,斥责道:“将军你……不是说了不要动武,你……你等着我给你端药来。”
俞尚临示意不用:“药先温着——老师没事吧?”
“韩老无事,我们统计了受伤人数,两百二十余伤患。另外军中药材恐怕不足,等大将军带兵回来,做整体统计再进行药材采办。”
“嗯,先将受伤的士兵们安置妥当。”
梁郁尘好奇,方才见着自家将军抱着个人急匆匆往帐子里去,好奇道:“帐子里的是?”
“帐中人是沈大夫,受了些伤,他不肯让军医查看,你且照料些他。”
梁郁尘惊叹问道:“你何时将沈大夫带回的?”
不是中午才分开吗?现在就把人给拐过来了!
俞尚临不答,转身去了另一间帐篷,梁郁尘跟在后面也进了帐篷。
“过来帮我缠细布。”
梁郁尘好笑道:“怎不叫沈大夫来。”
俞尚临冷不防瞪他一眼。
梁郁尘马上识趣给自己找台阶下“唉,将军看我这记性,沈大夫也受伤了。”并狠狠敲自己脑瓜子几下。
“沈大夫这人,我与他相处过几日,他不是易亲近人的性子,喜欢清净。你不要打扰了人家。”俞尚临敷完药,系上袍子嘱咐道。
“是,将军。”
随后,俞尚临前去南营审问附山等山匪。
沈白舒从怀中掏出药瓶,倒出一枚药丸咽下,压抑着疼痛,他已然得知那人是将军,自然也知现在身处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