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尚临面露威严,是以前从未在沈白舒面前袒露过的神色。
沈白舒对上他,忐忑不安,竟有些怕他真的发脾气。
果真俞尚临大声呵斥着:“看着军医,不得让他出营!”
几名士兵上前将沈白舒架回西营关住木门。
沈白舒挣扎不开,被拦在了西营大门内,从门缝中看着俞尚临渐行渐远。
他急唤着守在门口的侍卫:“你们想将将军置于危险中吗!”
然而侍卫并不理会他,沈白舒继续道:“那幕后之人擅长制毒,他岂会轻易自己参战,你们将军一个军医也不带,这不是胡闹!”
侍卫被说得动摇,开口道:“可是将军……不让你跟着……”
沈白舒斥责:“他有危险,你们能置之不理?”
侍卫肯定道:“自然是不成的。”
沈白舒顺势道:“那还不快放我出去!”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沈白舒平时待他们极为客气,此时见沈白舒真动怒,也真担心自家将军出事,打开了大门……
昔明和梁郁尘都跟随俞尚临出去了,他不会骑马,此时军中可没有人能带他去了。
沈白舒哪还顾得了那么多,拾起药袋子就奔出军营,心中笃定,跑也得跑着去……
好在俞尚临一行人只有主将和校尉骑马,步兵跟在后边,行军速度倒不是很快。
沈白舒一口气追出城才赶上。
尾后的士兵见着人,惊异道:“沈军医?你……跑过来的?”
此时正是六月,酷暑焦灼得紧,勿要说跑,就连在烈日下头晒上一晒都会热得汗流浃背。
何况沈白舒还是跑着来的,他擦着额间的汗,喘息道:“嘘,小点声,你家将军正气头上。”
士兵闻言,小声问候着:“将军为何生你气?”
沈白舒不想重揭伤疤,随意应和道:“他脑子有病。”
士兵投向惊异的目光,心道:胆子太大了,竟敢这样骂将军,遂不自觉的离沈白舒远了点。
沈白舒一路跟在尾巴后面,士兵们都是简装,也并未按照队形出城,所以人群混乱,俞尚临根本不知道他跑出来了。
一路到淮河口,此时已至晌午,陆白川在江头沿岸口处等候多时。
十年前俞宗廷为主帅,当时也未设立州县制,遂也就没有州府这一说法。
而陆白川当时是淮江口守将,俞尚临负责押送辎重,常从陆白川手中接货,一来二去便熟识。后来陆白川也加入征西大队,与俞尚临同级担任先锋队去探路。
两人配合默契,一人主探西北,一人主探正西,双方协力夹击中间沙亚部落残余力量。
后来两人也是一同封赏,不过后来设立州县制,地沧州缺守将,遂将陆白川调任去了青江城。
俞尚临上前,两人寒暄着,俞尚临道:“多年未见,你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陆白川欣然回道:“是啊,我孩子都快赶上他娘高了,你还未娶妻。”
其实两人年纪相仿都不过而立之年,只不过在俞尚临押运辎重时,陆白川就已成家。因着俞宗廷没操心这些事,所有一直拖到现在也没个媒人上门说亲。
闻言,俞尚临嗤笑一声:“倒让你见笑了。嫂子在家带孩子呢?”
陆白川手扣着腰封笑道:“怎么,艳羡了?艳羡就早些成家。”
俞尚临没再接着这个话题聊下去,正色问道:“沿途可还安宁?”
陆白川也严肃起来:“自那晚收到你来信,我就派兵前去接应,途中经历两次劫杀,但被我军拦了下来,事后检查药材也无亏损,现在交付于你,你可得检查仔细了。”
俞尚临闻言,立即差人检查药材。
药材都是装在牛皮袋子里,几味珍贵的药材则在箱子底部放着,就是防止劫杀。
查看时,俞尚临一眼扫去瞥见码头上一熟悉的身影——沈白舒!
俞尚临心惊,怀疑自己是否看错,再仔细瞧去,一袭天青袍子,头带斗笠躲在木桩后的不是沈白舒还能是谁,可沈白舒还未察觉到俞尚临已经发现了他。
俞尚临心弦紧绷,他怎么跟过来了!
陆白川看见他神色有异,遂问道:“可是药材出了问题?”
俞尚临收回视线,应付答道:“还在查,你先看着,我有事离开一会儿!”
说完不等陆白川答应便跑进人群里不见了踪影。
沈白舒自以为隐藏得极好,他换了衣服,没穿白袍,那样太显眼,他是随意扯过渔家竹竿上的一件天青色长衫穿在身上,带着斗笠躲这木桩后边,一边瞅着俞尚临的士兵检查药材,一边提防周遭环境是否安全。
然而下一刻,沈白舒面前忽然立着一人,顿时被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