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秦峥。秦峥爱发只有白一宁可见的朋友圈,记录一些他们之间的甜蜜日常。
他又给他打去电话,过了一会儿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白一宁问:“秦峥?”
“嗯,是我!”
白一宁这才靠着墙长舒了一口气,他说:“你吓死我了,到底怎么了?是伯父?”
秦峥似乎兴致不高,他说:“嗯,你别问了,今天忽然进了重症室,我现在被拉着去赶最后一趟高铁。”
白一宁听出他的不耐烦,只好说:“那你注意安全,到了之后给我报个平安。”
秦峥那头过了很久才说:“再说吧!”
没等白一宁说什么,对方直接挂了电话。白一宁握着手机听着那几声“嘟”音,一晚上的心焦和奔波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尽的委屈,他把手机扔在地上,抱着膝盖埋首失声。
他在心底埋冤秦峥,又在泪眼朦胧里看着红色的急救灯原谅了他,至亲至爱的人在生死边缘,任谁都不可能心平气和。
白一宁逐渐冷静下来,他在回想今晚的变故。刘兰芝虽然年纪大了,但还不至于冒雨走在院中摔成重伤,他和秦峥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坐在座位上,躬着身子沉思。但他现在也只能等刘兰芝的诊治结果,时针指在了十一的位置,
红灯灭了。
第71章 阴差阳错
八月的天竟然在飘“雪”,白一宁走在雨地里,伸手去接这些“雪花”,可惜朵朵残缺在靠近他的瞬间被烫得蒸成了水雾。
他发着高烧来了走进了丧葬用品店,站在柜台前就在摇晃。店家从一堆花圈后面跳出来问:“来看多大尺寸的?”
白一宁动了动干瘪的嘴唇,冲着店家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随后他撑着柜台,头重脚轻地前后摆动,抬手指了指墙上挂着最大的那一个:“这个!”
要,要这个!
高大的身形软成一团,直接摔出了门外。
半个月的时间,青城的雨季结束了,云散天晴的这天,是刘兰芝出殡的日子,他唯一的孙子穿着重孝服走在最前面,抬灵和举花圈的人列出长长的一条队。
因为在乡下,白一宁尊重这里的习俗,土葬,把奶奶和父亲,母亲都葬在一处。韩芳紧跟在白一宁身后算是女儿。
再往后举着花圈纸人里的人,有苏磊,周岳,还有刘文钰,甚至还有音乐社的人,也有陈让。
唯独没有秦峥。
得知死讯的当晚,白一宁记得他眼睛都快哭瞎了,给秦峥打了无数个电话,对方没有挂了无数遍。
他还记得白绸盖在奶奶身上时,白一宁跑走了,跑到医院的楼梯间靠在角落里捂嘴哭,哭到精疲力尽,哭到干呕,软在地上抽搐。
梦境与现实之间,白一宁只记得秦峥。
秦峥消失了,就在那个雨夜里,在最后一通电话里,再也没有回来了。
八月的罗城完全没有雨季的困扰,这里一直都被烈阳青睐,到处都是满色金黄。
病房内,护士例行检查完打开窗户通风,窗外的桂花香扑了进来,突兀地让人身至幻境。天又亮了,田文撑着病床的床沿又打了个盹,秦峥已经昏迷第七天了。
田文揉了揉脸清醒了一下,开始打水准备给秦峥擦脸,额头上还裹着厚厚的的纱布,现在依然漂着点淡粉。他走进卫生间,听到水龙头哗啦而出的声音,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
秦昊松给田文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他再不能劝回秦峥,秦昊松大概真的会逼白一宁退学。
不,不只是退学,以他跟了秦昊松大半辈子的经验,是会逼上绝路。
田文在得知秦峥又一次进了警局之后,他也坐不住了,领着人来了青城,找到白一宁的村子,在附近住了一个礼拜。
那个夜晚或许不是他唯一的机会,但从现在来看,是他最正确的决定。
盆里的水溢了出来打湿了田文的鞋面,他才猛地惊神关了水龙头。
他能做的不多,刘兰芝的葬礼,基本都是他在暗地里打点好了一切,为那个苦命的孩子。
秦峥仰面躺着,沉浸在白芒的光里怎么都找不到出口,他甚至能感受到有人拉起他的手,拿着什么在上面扫动。
是白一宁吗?
应该是。
秦峥努力地呼喊,四处撞壁来找出路。田文拉起他的手,手臂上和手背上都是划伤的血痂,田文小心翼翼地擦拭,忽然间,他感觉到对方的手指动了一下,下一秒,他惊喜地去看床上的人。
只见秦峥眼皮动来动去,唇角也有了弯曲,田文跳起来去拍呼叫铃,秦峥醒了!
闭眼前最后的一幕,是撞上碎石飞进眼睛里的血迹,睁眼后的第一眼,是金桂裹着暖阳飘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