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好像一个害怕变革的老头子哦。”少女沉默了一下,说到,“况且,你也说了最后的结果是好是坏没人能知道,那么也说不定是好的啊。”
“你要拿世界来赌吗?”
“而且,梨奈你觉得,想改变世界这个想法,真的是你自己的想法吗?”太宰治又说。
“什么意思?”
“我们都知道的,费奥多尔做了什么。他希望你去改变世界。所以,如果你的这份想法全部都是他诱导出来的呢?”
“你说得对,但即便如此,消除咒力,仍然是好的不是吗?”
“我曾经有思考过一个问题,”天色渐渐暗下来,风渐渐带来几分凉意,少女缩了缩肩膀,看起来有几分弱小,“人真的有所谓的自由意志吗?”
“人所谓的想法,真的都是自己的想法吗?我查了很多数据,看了很多哲学家的论证,但到最后,学界也没有一个明确的共识,甚至秉承着‘人是没有自由意志’这一观点的学者占多数。”
“当然我不是说他们说的都是对的,而是在说,或许人的思想的本质,就是外界影响和灌输的一切,只不过经过了一次自我意识的选择性接纳,而这份自我意识,也是经由外界环境的影响塑造而成的。”
“这未免有点太消极了,我不认为我的一切想法都来自外界哦。”
“......被你说想法消极,真的感觉很奇怪。”梨奈皱了皱脸,“但如果把太宰你放在一个完全不同的成长环境中,你肯定会变成一个不一样的人吧。”
“应该。”
“所以我们就无法否定环境的作用。”
“但人个体也有差异的,不同的人放在相同的环境中也会产生不同的结果。”
“可是那份差异,到底是人的自我造成的,还是基因造成的也分不清吧。如果是基因造成的,那还是可以归结于物质世界也就是环境。”
看到太宰还想说什么,梨奈比个个手势让他先别说话,“所以说,我现在觉得这个想法是被诱导的也没什么,因为所有的想法都是这么回事,而我现在,经过我的眼睛,我看到的世界和我经历的一切,用我自己的意识判断这是正确的,在这一刻想法就变成了我的东西。不管它从哪里来的,在现在,它就是我认可并想实现的东西。”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表示她的态度。神情严肃而又认真。
在这一段日子里,她也曾日思夜想,思考她的选择到底算什么,费奥多尔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她是在实现费奥多尔的理想,还是在实现自己的理想呢?她搞不明白过,但现在又搞明白了。
那是费奥多尔的理想,但现在也是她的。她不是被费奥多尔洗脑了,只是费奥多尔的理想契合了她的想法和需求。她需要这个理想,就像溺水的人需要一个救生圈,受伤的人需要一卷绷带,疼痛的人需要一针麻醉。
听闻此言,太宰也严肃起来。
“我是不会让你改变异能这边的世界的。”他认真地说。
站在原地,仔细地端详了他很久的少女突然叹了一口气,“我有个办法。”她说,“只改变咒力世界但不改变异能世界的办法。”
“但与此相对的,你要拿东西来跟我做交换。”
“什么东西?”太宰治挑眉。
少女上前一步,白皙的手指戳到太宰治胸膛上,戳得他感到几分疼痛,“你的痛苦。”少女说,“那份名为‘清醒’的痛苦。”
她把掌心摊开在太宰治面前,理所应当地说着,表情是狡黠中带着点无奈。
咒术高专的教师办公室里,五条悟仰头躺在他那价值几十万日元的椅子上,翘着腿,夹着电话,姿态很随意,语气却分外低沉地跟电话那边的人说着什么。
“所以,她还挺坚决的。”
太宰治难得正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老实说,如果真如她所说的,她能够只抹消咒力,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坏事。”
“毕竟,咒术界这边是什么情况,你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他懒洋洋地躺在武装侦探社的沙发上,背景传来了某个听起来很生气的男人催他干活的声音。
“那么代价呢?”五条悟的声音冷冰冰的,明显不同意他的看法。
“什么?”
“我说代价,改变这一切的代价。她本身就是能量的集合体,改写世界需要多少能量,又需要她付出多少我们都不得而知,如果改写世界要消耗掉她的全部呢?”五条悟有些难捱地坐起身,走到办公室的窗前,撑住玻璃,望向外面,“而且她有一部分是咒灵,抹消咒力后,她的那一部分会怎么样?会消失吗?消失后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会不会直接影响她的稳定性?这些全部、全部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