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手又摘了一根给他:“你试试,这个应该很甜。”
秦月章眯着眼睛,借着远处的光仔细琢磨着手里不起眼的草。四片圆润的叶子在夜风中慢慢摆动,他试探着将它放进嘴里。
“甜吗?”
秦月章轻缓地点头:“确实很甜。”
我挑眉,并没有多说什么。
“既然我们已经是合作关系,”秦月章也把草叼在齿间,“那你可以说说具体的合作内容了吧,和安全门有什么关系?”
我沉吟片刻,拨开额间略微长的发,说:“我需要打开魏钦州的安全门。他在里面留下了很重要的东西,我必须要拿到。”
“是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我说,“如果我能成功,你脱离暴雪之后自然也能知道是什么。如果我失败的话,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知道太多吧。”
秦月章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再多追问。他只说:“我需要做什么?”
我说:“安全门一般只有技术员才能开启,但是我们普通人也不是全无办法。觉醒全部主体意识之后,在雪境中死亡,会陷入混乱的意识洪流。但万事万物有利有弊,在意识洪流中,也能够触摸到安全门。”
秦月章还没听完,长眉就拧巴起来了:“这很危险。”
一旦无法进入安全门,意识也会被裹挟而去,人有脑死亡的风险。
但我选择走这一条路,就已经没有考虑过危险的问题了。
我说过的,我这一生,被困在“自证清白”这四个字里太久了。
久到,它已经成为了一种执念。
我说:“我当然有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全,谁会那么伟大不顾自己的生命呢,对吧?”
秦月章见我这么坚定,也信了几分:“那我与你一起。”
“好啊,再好不过了。”我轻松地应道,“之前你也应该了解过,我们的主体意识被两重机密进行屏蔽。第一层可以通过锚点解开,至于第二重,是由暴雪自动生成,是我们潜意识里认为最不可能的东西。”
秦月章说:“我之前也了解过。因为潜意识里认定不可能出现,所以投射在雪境中的可能性也越低。也算是对使用者的一种保护。”
“是的,所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觉醒的主体意识。”
秦月章的锚点,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那本我随身携带的《梦的解析》。因为身份信息在加载时互换,所以暴雪将他的东西投射到了我身上。把我的东西——那个编织袋——投射到了他身边。
秦月章摇头:“就像是人从睡梦中苏醒,是一个很自然,和很难说清楚的过程。”
这么说,他自己也不知道?
太有意思了。
秦月章或许比魏钦州还适合做微曜科技的研究员。
“我现在,要找到那个我潜意识里认为最不可能存在的东西。”我叹了口气,“欲知其不可知,这很玄妙是不是?”
但我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暴雪让人层层回顾心底的创伤,把人的遮羞布撕开了让别人看。
这很残忍。
让人在梦境里,以为可以改变曾经的一切,美其名曰抚平创伤。但脆弱的灵魂回归肉体,面对残酷而不可逆的现实时,应该会更加残忍。
秦月章说:“或许许黯然有办法。”
他是整个微曜的首席技术执行官,还有更多的机密,连魏钦州都不曾接触过的机密,也只有他能知道了。
“或许吧。”
我并不寄希望于任何人,更何况是许黯然。这场谈话的真正目的,是安抚拉拢秦月章,我想我已经达到了。
第40章 坦诚
黑暗,阴冷以及空旷。
这是一间甚至没有装修过的地下室。
地面和墙壁都只糊着水泥,四方的立柱支撑着灰黑色的天顶,天花板上吊着一只小小的灯泡。
墙上没有开窗,灯泡是唯一的光源,但此时灯没有亮,四周便是如死亡一般的宁静。
“咔吱——”
毫无预兆地,地下室大门被推开,外界的光源立刻从那一小扇门扉里映射进来,绘出一个方形的亮块。
而在这片亮块里,还有一个人形的轮廓。
门外的人,久久矗立在那里,沉默不语,但也不离开,像是害怕踏进这个森冷的地方,但里面却又有什么在吸引着他似的。
握在把手上的手指微微用力,手背上便青筋绽起。那只手抬起,无需摸索便准确地按住了墙上的开关按钮——或许这个动作进行过千万遍。
“啪”的一声脆响。
地下室里的灯应声而亮。
暖黄色的灯光填满了整个地下室。
整个空旷的地下室,只摆放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纯白色的巨大冰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