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乙柔声道:“这也没什么。只是性格不同,哪有什么高低之分。”
“所以,我每天每天看着这些桧树,”同印低头看向神仙的眼底:“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你。”
玄乙一愣,失笑摇头:“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完美。”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同印抬起手来,小心翼翼碰了碰上神的脸颊,见对方没有抗拒,才慢慢顺着颊腮抚摸:“我每天都想着你,工作的时候、上课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看见桧树会想到你,听见泉水流动会想到你,闻到香气也会想到你。”
“本来,”他做了个深呼吸,“春天的时候,我就想找个机会和你好好谈谈的。我唐突了你,这是我不好,那时候我在情热期。我怕你觉得,我是因为情热期冲动,才这么说。所以等到了夏天。”
龙王摊开另外一只手,从交合的掌心聚出一团银亮的光,光芒淡去形成一颗黑珠,珠体通透像黑玻璃一样。
“这是……”玄乙一惊,大约已经有了猜测。
“以龙族的习俗,这种事情本来应该备上八金八宝,再把我的龙珠奉上,才算有个体统。”但龙王觉得上神应该不会太在意这些俗物,“只是我现在实在凑不齐这些东西,家里也没有长辈,不过龙珠是我最珍贵的东西,就先用它做个订礼吧。”
龙王把黑珠捧在手心里:“有了它,就等于有了我的法力和威势,可以随意调动我,或者运用我的法力。而且,我是王族,我的龙珠,可以统御水源,呼风唤雨,还是很好用的。您也不用担心,没有了龙珠我就不行了,它只相当于一个法器,和仙人的丹体不一样。”
这一大段话终于说完了。
他把珠子奉上:“我活到那么大,从来没有那么喜欢过谁,师尊是第一个。这是我的心意,是我的全部,师尊愿意接纳它吗?”
玄乙像是被他炽烈的要吃人的目光吓了一跳。
他看着那颗珠子,犹豫了一会儿,嘴巴开开合合不知道怎么说:“同印,我......我不是......”
同印眼神一暗,心开始往下沉。
“我不能收这个,”上神推了推他的手,把那颗珠子推开,“抱歉,我一直只把你当成我的徒弟。我没有……”
同印尴尬地捧着自己的龙珠。
“我是不是让你误会了?”上神反应过来了:“我没有想要让你误会的意思,同印,我希望看到你高兴,幸福。但是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想法。你也不要觉得唐突了我,你没有真的对我做什么,不需要对我负责......”
同印打断他:“我不仅仅是想要负责任。”他急切地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心房上,“我要的是你。你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玄乙好像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了,他低着头,好一会儿,只说出来:“对不起。”
同印闭了闭眼,做了个艰难的吞咽动作。
他是不是真的想错了?他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他以为,玄乙待他好像比其他侍者更亲近些、更体贴更温柔些,为了他打发了同知那些资深的侍者;有什么好的东西,也总是能想到他;会照顾他的情绪,即使情绪不表露出来,也会有所察觉……他就以为,在玄乙心里,他是有些特殊的,和别的仙人是不大一样的。
即使这种不一样不是出自男女之情,但他还是有机会可以争取到一个追求上神的资格。
说到底,还是他配不上玄乙。不说财富地位这些东西,即使是才能、品格,他又有哪一点能够与上神并肩呢?既没有出众之处,那么凭什么指望上神会青睐他?
见到他难过,玄乙很不忍心:“不是你的问题,同印,你不要多想......”
同印退开一步,把他从怀里放开:“是我的问题。是我一厢情愿。”
玄乙反而追上来抱他:“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的。不要担心,不论百年、千年,我都会一直一直地在你身边,不会离开。即使没有那样的感情,你也不会失去我,不会缺少半点我对你的疼惜。这样难道不好吗?”
桧树若有似无的平和的香气与上神身上空对月的苦味交融在一起,以往同印多么向往着这些缥缈香气,这个时候他就多么强烈地想逃离。
他任由玄乙抱着,失神地呢喃:“你到底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这是他第三次这么问玄乙了。第一次是在驱逐了同知之后,第二次是吃银鱼面。
“我没有什么比其他弟子更特殊的地方吧?就算曾经是龙王,现在也不是了,现在什么都不是。你没有必要对我好,我回报不了你。”
玄乙的声音很低,低得像是在和自己说话:“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只希望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