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乙明白了:“这么说来,反倒是同征的错。他冒犯了断香仙子,还差点冒犯了帝君和极武神君,该是我去向他们二位致歉。”
“哪里能怪到您身上?是小孩子一时想不开。”王母再次为他倒茶:“帝君过后也有愧,是他身边的人引出了这种不体面的事情,最后还闹出了性命,他也很难过,所以还私下送了慰问的礼物来。”
“多谢帝君体谅。”玄乙郑重地对着虚空行了个礼。
王母还劝解他:“您也不要自责。孩子们年轻不经事,冲动起来也是有的。”
玄乙很严肃:“出了这么多事,这么长的时间里,还差点耽误了一位仙子的婚姻,我却浑然不知,这怎么能说得过去呢?哪怕帝君宽厚,我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母没想到他这么在意:“都是我不好,我该早点告诉您的。”
“今日是娘娘的寿宴,自然以您为先。等过几日,我再拜访帝君,正式向他问候道歉。”
“也好,天尊倘若还有所疑虑,也可以再找断香来问问。”
“娘娘的说法,我并非不信,只是这毕竟是娘娘一方面的说法,既没有物证,又没有人证,我恐怕还要去找多方核实。娘娘不会介意吧?”玄乙回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两个仙女。
王母笑道:“这是自然的。”
同印离开了走廊,下意识只想离仙人们远些,便尽量往僻静的地方走。
瑶池宫殿恢弘阔大,内院极深,没有仙女带路他很快就迷失了方向,从一处半月洞穿过后进了一座没有仙女看守、也没有任何仙人到来的院子。院门没有牌匾题字,台阶上杂草丛生,东西偏房都上了排门,有些森森寒气,像是个荒废了的殿阁。
他好奇地走到主屋,门没有上锁,他推门进去,里头是一间库房,到处是高大的架子、箱柜,东西都摆得整整齐齐的,同印往架子上一摸,满手的灰,架子上立刻留下五个白白的他的指印。他因为扑鼻的灰尘打了个喷嚏,房间里回荡着喷嚏声。
这是什么地方?
王母应该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藏在这种人人都可以进出自如、还没有看守的地方吧?
同泰走到房间尽头,被架子上一尊铜狮纽香炉吸引了注意。那小炉子的铜色亮亮的,也不见到铜锈,炉盖的小狮子身上的珐琅彩磨得很薄了,露出底下的胎体。
同印伸手摸了摸小狮子,上头一点灰都没有,炉身也十分干净,所以铜色才格外亮些。他把炉盖掀起来,里头是空的,又要拿炉身,却没拿起来,三只脚都像是黏在了货架上。
他眉心一皱,扣住炉身左右旋转,香炉发出咔哒一声细微的响动,原地一扭,整座架子轰隆隆得向后退开,惊得同印连连后退两步,就见架子原位的地板上现出一口方方正正的黑洞。
是暗室!
同印兴奋起来,找了只蜡烛点上,先往暗道里照了照,然后又到门口听了听动静,确认附近没有其他的仙人,他才小心翼翼向里面走。
从地面先下十二步台阶,到了地下是一条幽深阴冷的小道,再往里走三十步,总算见到一扇石门,门上雕刻狮面,狮子两只黑濯濯的眼睛冷冷的盯着来访的“客人”。同印走过去,按下狮子的眼睛,石门哗然洞开,里头烛火通明,正是一间暗室。
同印还怕门口潜藏机关,把那石门摸了个遍,才敢往暗室里走,里头三面墙的红木格子柜,像医馆里分装药材的那种,每个小格子都带着一枚锁,室内却见不到任何钥匙,想来没有钥匙是打不开这些格子的。
暗室中间还有一张自然小几,放着些册子稿件,同印粗略地翻了翻,都是些财物记账,还有一些仙女们与客人的来往记录。
小几旁边有炭盆,里头有些已经冷掉的碳灰,同印拨开碳灰发现了一些没有烧完全的纸片,他掸掉上面的碳灰细细辨认字迹,能认出来其中半句写道——
“我会向师尊举发……”
这是同征的字!
同印整理过同征那么多的书册信件,不会认错,确实是同征的字。
但同征要向师尊举发什么?这是他写给谁的字条?为什么要烧掉?他的死是不是和这些秘辛有关系吗?
同印在往炭盆里找,却找不到其他剩下的纸片,小几和炭盆周围也没有其他信件、字条留下。
他将纸片揣进袖袋里,正想着再捣鼓捣鼓格子柜,就听到暗室外头一阵脚步声。
暗室里没有其他退路,同印情急之下,只能化作龙形,缩小身体,挤进了格子柜与天花板中间阴暗的夹缝里。
刚藏好就见到暗室的石门被推开,两个瑶池仙女快步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年轻些的扎双髻,另一个年长些戴花冠,衣裙上绣着精巧花纹,应该是王母身边的大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