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温(150)

陈嘉佑脑中一团乱麻,索性,想到哪儿就从哪儿说起。

陈铎锋和郑觅夏是因为商业利益才结婚的,他出生的时候,他们还没有相爱,甚至关系有些敌对。

爷爷怕陈嘉佑在家中受冷落,便把他接到老宅养着,那儿规矩多,每天来往的都是一些商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慢慢地,陈嘉佑就习惯了在人前伪装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爷爷有两个儿子,他爸是长子,但因为性格乖张不受待见,小叔聪慧,行事又有分寸,是公认的接班人,偏偏出了一档子“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风流韵事,一意孤行的和家里撇清关系。

爷爷满头霜白之时,只能把延续家族的希望都寄托在陈嘉佑身上,甚至不惜把他的辈分改从“嘉”字。

陈嘉佑住在老宅,接受最严苛的管教,身边能聊得来的人只有小舅舅和司念。他没个同辈的兄弟姐妹,司念一来,让他有了做大哥的感觉,拿她当亲妹妹看待。

在陈嘉佑十五岁那年,陈铎锋生意上出了一档挺大的事,全靠着郑觅夏扶持才能渡过难关,大概是患难夫妻生真情,他们就这么冰释前嫌,彻底相爱了,还准备再生一个小的。

美名其曰,爱的结晶。

可惜的是,这个孩子没能顺利诞生,郑觅夏的身体也落下了病根,很难再生育。于是他们回过头,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陈嘉佑——这个一直被他们遗忘的儿子的身上。

陈嘉佑在高中打架被开除的事情传到陈铎锋的耳朵里,让他格外气愤,认为他被爷爷养成了一个纨绔,不问是非好歹的把他揍一顿,关了禁闭。

之后,陈嘉佑有意回国打冰球,陈铎锋不愿,怕他脱离掌控更加无法无天,郑觅夏不愿,怕他远离家人,关系就更疏远了。

这么闹了一阵子,奶奶做主应允了。

陈嘉佑高兴的不得了,临走之前还请小舅舅和司念吃了一顿饭。当时,司念的状态就不太对,一个劲儿问他还回不回来。

英国是陈嘉佑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但所经受的教育始终使他铭记血脉的由来。再者,他那会一门心思都在冰球上,牟足劲要回国闯出一番天地,暂时没考虑这么遥远的问题,便没给她答案。

后来遇见南诗,他一颗心定下来,第一次有了成家的念头。

“不瞒你说,我还托小舅舅找了一位知名的书法家,教我写婚书。”

陈嘉佑抵腮,嗓音低低沉沉,带着几分恨意:“一转头,司念这个白眼狼就伙同家里人把我卖了。”

南诗悄然睁开眼睛,看他隐匿于暗处的身影,鼻子一酸,没来由地想落泪。她赶紧低下头,声音放的轻又慢,掩盖哽咽:“我理解你的苦处,但那些总归是你的家事,是你该解决的问题,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家都是读书人,思想也有些老旧,把名节看得比命还重要。万一这件事曝光,我背上第三者的名声,周围人该用什么眼光看到我和我的家人?”

陈嘉佑垂下头,无从辩解。

他尝试过和家里死扛到底,甚至不惜割破腕子,被送去医院的途中还想着逃脱。但这都没能让陈铎锋心软,在他眼里,利益高于一切,联姻这个互利互惠的决定怎么能称的上是“牺牲”?陈嘉佑之所以这么反叛,无非是被他爷爷宠溺过头,需要狠狠的修理一番。

同样的,陈嘉佑怕再这么耗下去,等回国,南诗会和她喜欢的那个人在一起,就彻底没他登场的机会了。他连拼死一搏的底气都没有,又怎么可能赢下赌局。

父子的那一场博弈,最终以陈嘉佑低头服软终止。

现在想来,一切都怪他的贪心不足。带着一身麻烦,一意孤行挤入她的生活,把她拽到深渊,还贼心不死。

南诗这么好的姑娘,优秀的追求者源源不断,更何况人家心里还有个自高中起就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她找谁不行,凭什么非和他这个祸害纠缠不清。难怪当年她爸妈看不上他,换位思考一下,陈嘉佑也找不到必须原谅自己的理由。

分开,对七年前的他们而言,似是唯一的一条出路了。

陈嘉佑没了话,闭上眼睛,感受到太阳穴传来的尖锐疼痛,迅速向身体各处蔓延,如烈火般灼烧。他起身,没控制住地晃了晃,哑声:“不打扰了。”

“等一下。”

南诗霍得站起来,指了指窗外:“还在下雨,打车不方便。”

陈嘉佑垂着脑袋,像只丧家之犬,呢喃:“没事。”

南诗见不得他露出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本该是个意气风发的人。她下意识咬唇,齿尖碰到新鲜的伤口,痛到没绷住,脱口而出:“留下吃顿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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