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佑陡然出现在视线中。.
他孑然站在风雪里,发上和肩膀一片雪白,大衣敞开怀,露出内里单薄的衬衫,根本不怕冷。这么板正的一个人,冷面时拽的不像话,不经意间露出的气势,甚至有点儿骇人。
可是,他以前分明不是这种形象。
甭管有多少公子哥的小脾气,都只在她面前展现,在外人眼中,他从来是温和有礼,谦逊有度的乖乖仔。
……分开的时间太久了,他已经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样子。
南诗口中发涩,扭头看向一旁挂着灯串的矮松,掩盖别扭的状态。
陈嘉佑同样没看她,指节勾着车钥匙,冲范斯宇摊开掌心,索要烟盒和打火机。
范斯宇很怵他,把东西递过去时人都矮了一截,“队长,顺带捎上我朋友呗。雪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她打不到车,一个人留在这儿怪危险的。”
南诗一滞,终于记起忘记问范斯宇,他没考驾照,怎么开车。
答案显而易见。
开车的人是陈嘉佑。
这辆大奔的车主也是他。
南诗登时起了退却的心思。
陈嘉佑直勾勾地盯着范斯宇,冰冷的目光投来,骇的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打了个磕巴:“队、队长……?”
队里人人都说他的车不载女人。
范斯宇起初还不信。
如今看来,传闻貌似不假。
范斯宇不免打退堂鼓——
就不该开这个口,他还是老老实实陪南诗等出租车吧。
“你。”
风雪飘摇中,陈嘉佑蓦然开了嗓:“把烟掐了。”
他嘴角一扯,淡淡地讥道:“瞧不见她呛得脸通红?”
第35章 升温
范斯宇这才注意到她的异样。
南诗长得显小, 不施粉黛的面颊很白净,硕大的眼睛水汪汪的,靥上泛着薄红, 贝齿紧咬着下唇, 憋得浑身紧绷, 样子又乖又可怜。
范斯宇忙把烟摁在雪中,灭了火,讪讪的向她道歉。
南诗没忍住, 扭脸咳嗽几声,摆手说没事。
偏偏声音清甜,眼睛中水雾氤氲,让范斯宇罪恶感更重。他环顾四周找垃圾桶, 发现在出口处, 于是淌着雪,费劲巴拉的回去丢烟头。
这一方天地间, 惨白一片。
只剩下他们。
彻底安静。
高大清隽的男人矗立在风雪之中,一条腿微曲, 低头翻看手中的香烟,脖颈之后的凸棘明显。伴随着打火机被拨动的细碎响动, 沉沉地男声响起:“有嘴怎么不告诉他,你闻不惯烟味。我不提, 你打算忍一路?”
狂风呼啸而过, 南诗在雪地里很难站稳,短发被吹得凌乱,她一手压着翻飞的大衣衣摆, 一手摁着发尾。
雪水融化,寒意沁入鞋子, 她稍微挪了挪步子,冷不防听到他寒凉又犀利的话,整个人打了个抖,心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吸引着抬眸。
陈嘉佑将拆开的烟盒和打火机塞回口袋,摁下钥匙。车灯闪烁两下,他拉开副驾驶门,黑玉一般的眼仁微转,目光掠过她,落在雪地中虚无的一点。
.
“上车等。”
没有多余的客套,语气寡淡到像是一道命令。
南诗血液中没来由的狂躁在冰天雪地中逐渐冷却。仅犹豫了一秒,她迈开腿,果断与他擦肩而过,拉开了后排的车门,落座时,秉承着良好的教养,轻声道谢。
——是谁说,旧情人之间最致命的不是对面不识,而是刻意保持彬彬有礼。每一句“谢谢”和“没关系”,都在强调他们如今泾渭分明的立场。
.
陈嘉佑眸底的晦涩一闪而过,手上一使劲,副驾驶车门“砰”的阖上。
后排放着一大堆杂乱无章的A4纸,耷眼一瞧,纸上印着密密麻麻的公式,符号、英文、数字,糅杂在一起,让她眼花缭乱。南诗小心翼翼地挪开,腾出个能容身的小地方,待暖和过来,身体上的不适感越发明显——大概是酒喝多了,有些上头,胸腔堵得慌,脑袋也昏沉。
南诗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没一会,有一小股风钻进来。
范斯宇上车,把副驾驶的围巾递给陈嘉佑,被他转手丢去后面。
南诗感觉到有东西擦过膝盖,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一睁眼,发现那条围巾就在脚边,心里一刺,呕吐感翻涌。她掌心压了压胸口,弯腰捡起,放去一边。
在导航机械电子音中,范斯宇的声音传来:“队长,先把我朋友送回去吧,她家在……”
“先送你。”
陈嘉佑语气生硬,不容置喙:“你近。”
“……”蹭车的范斯宇不敢再多说,老实巴交地坐正了,也没发觉奇怪:他明明没说南诗家的地址,队长又怎么知道的谁近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