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完了这几点之后,林亟书快速从后座钻到了驾驶位上,毫不犹豫地发动了车子,不管不顾地向着旧家的方向驶去。
天才亮了个大概,巷子里没什么人,惊魂未定的林亟书将车直接开了进去,随意停在了楼前,然后强撑着精神上楼开了门。
从林亟书进门开始,林远生就没看过她一眼,他始终盯着阳台的方向,一言不发。林亟书注意到桌上多出了不少数学书,桌下还放着一些园艺工具。
林远生似乎在做一些超时空的亡羊补牢,证明自己真的能转性。林亟书的头越来越痛,她感觉自己像是一颗埋了很久的种子,就要破土而出。
“妈妈为什么会和你结婚?”林亟书先开了口。
“因为那时候我们彼此相爱。”林远生还是没看她,只是幽幽地回答。
“是吗?那照片上的人怎么不是你?她手上戴的戒指怎么不是你的?她怎么会病死?隔壁又怎么会住着一个和她两情相悦的人?!”
林亟书的语气逐渐加重,逼问着林远生,“你和言文行还有唐齐打的什么主意,做的什么勾当,你自己心里清楚,真难为你在我面前演戏了。”
“林远生,你知道妈妈为什么不爱你吗tຊ?”林亟书笑了,“因为你不配。”
“我不配?”林远生转过了身来,死盯着林亟书,“隔壁那个男人就配了?我告诉你,林怜卷是自己找上我的!”
“梁晚说当初是两家的家长做的主,以妈妈的条件,家长怎么会选你?”
“是啊,怎么会选我。你知道她为什么会选我吗?不只是因为她醉酒后怀了我的孩子,更重要的是,我丢掉了她心上人写来说要带她走的信,所以她自己死心了,现在明白了吗?”
林远生轻描淡写地将当年的实情和盘托出,林亟书一时之间甚至没反应过来,她怔在那里,心皱成一团。
“等那个男人找来的时候,你都快出生了,哈哈哈哈哈,为了你,她怎么会和我离婚呢?你不是一直觉得是我害了你妈妈的一生吗?其实你错了,林亟书,是你,是你害了她!”
“闭嘴!闭嘴!”林亟书声嘶力竭地吼着,心脏像被撕裂一般地疼。
痛感从心口一直蔓延扩散,让大脑的激荡更加强烈,林亟书拖着疲软的身体去扯林远生的衣服,却被他一下甩在地上。
林远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睛里满是愤恨,“你不是想知道你妈妈是怎么死的吗?好啊,我今天全告诉你!”
他一把拽住林亟书的胳膊,将她一路拖到了阳台上,又把她抓起来猛地往栏杆上磕去。
“这么多年来,没人敢和你说你妈妈的死因,你那天晕过去以后就全忘了。大家可怜你,都告诉你她是病死的。其实你自己也怀疑过对不对?但你还是选择了相信一个更好接受的版本,就像我一样。”
林亟书被按在栏杆上,垂着头看向楼下,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梦。那根绳索在旧楼前荡啊荡,那根绳子套住了她的脖子,不对,是套住了另一个女人的脖子。
“她根本不是病死的,”林远生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里,“她是吊死的,就吊死在这阳台上。”
吊死的。这三个字被钉入林亟书的脑中,深埋的种子破土而出,被藏了十几年的记忆终于重现天日。
也是一个早晨,朝阳和今天一样好,一看就会是个大晴天。
妈妈已经抑郁成疾,林亟书看得出来她的难过,但林亟书那时候什么都不懂,还以为这种难过是可以治愈的。
她拿出了一根绳子,说要和林亟书玩捉迷藏,让她蒙上眼睛对着柜子,别偷看。小小的林亟书信了,她乖乖蒙着眼睛等着,一点都没偷看。
等到林亟书察觉到异样的时候,家里已经空了。她不解地朝着阳台看去,她看到栏杆上绑着妈妈刚才拿出来的绳子。她跑到阳台上,顺着绳子向下看,然后看到了噩梦一般的场景。
绳索紧紧套在妈妈的脖子上,人早已没了呼吸。
林亟书失语了,她呆站在原地,没叫人也没哭喊,他什么都没做。她隐约记得,这时候好像有人喊她,是谁呢?她实在想不起来。
眼泪早就蓄不住了,林亟书回忆着那一幕,心中的痛苦难以言表。她哭得整张脸像被揉皱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喉咙里不断发出破碎的呜咽。
万念俱灰的她爬上了栏杆,闭上了眼睛,心里开始期盼着这唯一的解脱方式。
是不是只要和妈妈做出一样的选择,就不用再痛苦了?
“林亟书!”
她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是妈妈吗?
“林亟书!”
不对,好像是言文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