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林远生拿着一个相框走了过来,但递到她面前的时候又犹豫了,“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给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给我打电话不就是为了让我来拿妈妈的东西吗?你不想给就算了,我走了。”
看她起身想走,林远生赶紧拦住了,“等等,在给你之前,爸爸有几句话想说。”
“你说吧,尽快说完。”
林亟书将心中的不耐烦按住,坐了回去。可接下来林远生说的话,却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料。
“你知不知道,言文作和你结婚的真正原因与你妈妈有关?”
第三十七章 :你只是他争夺家产的筹码
林远生的话仿佛蛇的牙尖淬着的毒,林亟书还没被咬,就已经开始头皮发麻,瞳孔扩散。她记忆的冻土出现了裂缝,封存着的东西急不可耐地想要见光。
“你在说什么癫话?”她维持着镇定,将眼神从那“来者不善”的相框上移开。
“爸爸知道你不愿意相信,我也想瞒着你,但是又觉得,或许知道真相对你来说才更公平......你先看看这张照片吧。”
林远生一边说着软话,一边态度强硬地把照片塞到了林亟书的眼前,让她直面一些被忘掉的事实。
照片已经很陈旧了,但上面的人像还是清晰可见。这是一张合照,林亟书的妈妈林怜卷笑意正浓,黑长发包裹着一张五官鲜明的饱满鹅蛋脸,清逸中带着惊艳,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不会过时的美人。
妈妈的旁边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林亟书不可能认不出来,虽然他那时候更年轻。这个男人就是言文作的爸爸,言山阙。
林亟书呆呆地看着这张照片,言山阙年轻时和言文作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眼神更凶。他在照片中盯着她,那眼神仿佛能透过漫长的岁月,将现在她直接洞穿。
她突然觉得口干舌燥,拿起林远生端上来的水猛地灌了几口,水洒到领口也没在意。见她这样,林远生只是不声不响地添了一些水,然后才继续开口。
“我知道你妈妈去世后你就一直怪我,可是亟书,我也有我的苦。你还没出生之前,他就突然搬到了隔壁,一直到你妈妈去世他才搬走。他说他姓严,是附近印刷厂的工人。以前我一直想不通你妈妈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现在我知道了,都是因为他。”
拿着相框的手不住地抖着,林亟书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只机械般地往外吐字。
“你是说,言山阙和妈妈曾经……不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你怎么会到今天才说?你一定在骗我,你永远都是满口谎言。”
“乖女,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呢?他以印刷工的身份和我认识,我怎么会想到他就是后来家大业大的言山阙?”
“那这和言文作又有什么关系!”林亟书的情绪激动了起来,心中那些消极的揣测疯狂向外钻,让她头痛欲裂。
“言文作是言山阙的私生子,他和你结婚,是因为你是他爸爸旧情人的女儿,你只是他争夺家产的筹码。他在利用你,他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
脑海中一直跃跃欲试的浪潮终于漫了上来,毫不留情地将林亟书完全淹没。
她还记得,在车上,言文作举着戒指说要和她结婚,他说具体原因不方便透露,然后用一枚精致的钻戒将她套起来,圈进温柔的算计之中。
在文馆,言文作笑着向言山阙介绍她的名字,对面的人险些摔了杯子,他却往她碗里夹菜,柔情地让她把阴谋也一并吞下。
在玄关,言文作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说他对她一见钟情,亲吻和性爱都是他的武器,让她接纳最后的谎言。
林亟书搁浅在记忆的浅滩上,夹带着不同声音的海浪不停涌动,拍打着她濒死的心。
“我必须要尽快结婚,你是我最合tຊ适的人选,具体原因我暂时不方便透露。”
“亟书,你的名字和你真的很相配,和言家也很相配。”
“我说是一见钟情你信吗?”
言文作,林亟书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言文作,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像一条死鱼一般,林亟书身上的生机正在一点点消散。她忘了自己是怎么拿着这相框走出家门的,只记得林远生一脸担忧,还冲着她的背影补了一句话。
“你要是不信我说的,可以去问问梁晚。你妈妈当初让梁晚替她带过一枚戒指给言山阙,她们一起长大,说不定她比我知道的更多。”
林亟书如同孤魂野鬼般飘到了楼下,外头那个小花园很久无人打理,现在已经杂草丛生。看起来,春天永远不会再来眷顾,花叶将和她一起颓败枯黄。
梁家的门开着,林亟书无声无息地走了进去,不知道是该打招呼,去面对早就应该面对的现实,还是该转身离开,回到那个甜美的谎言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