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没藏住笑,林亟书也忍不住和文心打趣起来,“那你应该多要点呀,把你自己买裙子的钱也要了,多余的我们平分。”
文心和她笑成一团,“很好,你现在真的得到了我的真传,甚至可以说是青出于蓝了。”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文心的手机响个不停,消息提示一条接一条,林亟书在笑声中分出一只耳朵来,想起一件事。
“对了文心,今晚你带谁一起去酒会?言文作说你好像交了新男友?”
“他能别整天乱讲吗?”文心的埋怨掷地有声,但脸上却露出几分躲闪,“他又不是什么巷口的叔叔婶婶,天天盯着我有没有新男友算什么,他搅了我一个男友还不够?”
“那你......”林亟书正欲追问,文心却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直接打断了她。
“我还有事啊,到时候再说吧,我要是高兴了,同时带好几个男友去也是有可能的。”她说着胡话,抓起手机跑了出去,留下林亟书在原地一脸无奈。
晚上的与书行从没这么热闹过,偏厅灯火通明,来人都挂着笑容推杯交盏,让林亟书产生了一些《了不起的盖茨比》中晚宴的既视感。
言文作和粱姿其他们早就到了,言文作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没有和她坐同一辆车,自然也还没看到她那条新裙子。
林亟书有些紧张,虽然这条裙子主要是为了粱姿其和卢年占准备的,但是她却有种错觉,好像她是一个新娘,即将让言文作这个新郎看到她第一次穿婚纱的样子。
她在门厅处深呼吸一口,提着裙摆向里走,她的脚步和着里面的爵士乐,带着一种独特的气息闯进了那令人昏眩的浮华,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金色,松绿,靛蓝三种主色在裙上相互交织,大小不一的太阳纹和螺旋纹缀满裙身。一字领拉开,布料在肩膀的尽头垂下,宽阔的袖子钉满宝石,袖口的金珠流苏好像在叮当作响,摇曳生姿。
裙背大开,极深的V字几乎拉到脊椎的尾端,但那轻盈的蝴蝶骨并没有遭到冷落,因为那露背处还牵着一长一短两根松绿石珠串,它们和露背的V字相互呼应,一点点敲在玲珑的脊背上,将冷冽又妩媚的感觉从腰上传到拖地的裙摆尾端。
这是迪奥1998年春夏高定秀上的一条裙子,是很罕见的古着,多亏了文心那位设计师朋友,费了很大心力才借出来。
这条裙子和林亟书平时的风格并不相符,平时的她看起来安静冷漠,今天却喧哗张扬。清淡的五官画着浓烈的妆,倒是没有违和感,反而有种令人惊诧的对比。连唯一有可能遮掩锋芒的黑色长发也被束了起来,和后背的珠串缠缠绵绵去了。
她今天要的就是高调,她要这条裙子替她完成今天的开场白。
林亟书将呼吸放平,屏蔽掉耳边喧嚣的乐声和人声,将目光投向二楼,那里站着的才是她今天这出戏真正的观众。
言文作的喉头动了动,表情恰如那天看着她用德语应对调查时那样,惊喜占了九成,今天还多了一成攻击性,像看着她醉酒的那个晚上。
粱姿其紧捏着酒杯,眼下的肌肉抽了抽,精致的妆面像是要被表情从脸上顶起,虚虚地浮着,好像轻轻一扯就会掉下来。
目光被收了回来,林亟书从左边的台阶上楼,言文作已经下来接她,他的目光则全程落在她的眼睛上,没有和之前那样先看左手。看来新郎看到了新娘的婚纱后,已经不再去想戒指的事情。
“没想到是这样的裙子,你平时喜欢颜色素净的,这样的也很好看。”
“言先生还没见过我穿这样的裙子吧。”
“嗯,但我幻想过。”言文作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走神,林亟书看见了,但没有去追究。
她伸手挽上他的手臂,急着要用一场喧嚣吵闹的假婚礼作为武器,好好将自己的过去清算一番。
“你们来得好早。”林亟书走向粱姿其和卢年占,第一次主动开口寒暄。
“啊,这不你都盛情邀请了,我们当然得早点来啦。”粱姿其把假面按了回去,挂上完美无瑕的笑。
“我来介绍一下吧。这是我未婚夫,言文作。”说完林亟书又转向对面,“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粱姿其,还有她的男朋友卢年占。”
言文作先是看了林亟书一眼,随后和对面的两人依次握手,握上卢年占的手时,他并没有那么快松开,因为到他的戏份了。
“卢先生,谢谢你以前照顾亟书。”他的咬字不轻不重,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林亟书还是笑着,但是对面那两位恐怕要哭了。卢年占先是一愣,后又带着尴尬地笑了一声,“言先生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