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隔壁的爱人(2)

就好比今晚,他们大概是要睡不着了。

他们口中的豪车顺滑地停在了路边,司机戴着手套从车上下来,径直朝他们走了过来,“您好,林小姐,先生让我来接您。”

“麻烦您了。”

“您客气了,行李给我吧。”

“亟书,现在外面可不比当年,坏人多着呢,你年纪轻轻可别犯糊涂。”梁晚赶紧凑到车前,热切地握着林亟书的手。

“你懂什么,人家能坐上这车,那也是人家的本事,一般人哪能学得来啊。就好比我们家姿其,她就只能过苦日子咯。”梁长军拉着怪调,生怕别人听不出他言语中的嘲讽。

林亟书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人,心中充满了鄙夷。当初也就是这两人最喜欢编排她妈妈,亏妈妈和梁晚还是一起长大的好友。

“林小姐,请。”司机适时替她打开了车门。

“叔叔阿姨再见。”林亟书脸上挂着笑坐进了车里,车门一关上,那笑立刻就落了下来。

坐在那车里,林亟书心里没来由的恐慌了一下,这车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压力。其实她压根不认识车的品牌,只觉得它看起来就是自己高攀不起的样子。此刻坐在这里,她有些无所适从,只是小心翼翼地坐着,连手都很少动。

上一次有这种体验,还是在半年前的“书文杯”比赛之后。

半年前,差点猝死在工位上的林亟书得了几天病假,躺在病床上那几天,她以为自己马上活不了了,想着必须得给这世界留下一些活过的证据,所以赶了一篇小说,《阳台》,投到了主办方的邮箱里。

她很久没写了,也没抱任何希望,只想着有谁能记住她的名字就行。也可能是上天被她的怨气所吓,居然让她拿下了一个小奖。

让她更意想不到的是,获奖当晚,一个男人电话联系了她。他说自己是投资方,他的声音很沉,就是这低沉的声音,却带着热力点燃了林亟书溢满死气的人生,一把火把她腐坏的部分烧了个干干净净。

男人问她还想不想继续写小说,林亟书回他自己准备去死,她没开玩笑。

在医院的时候,林远生的债主已经找上了她,即便她用尽全力工作,也填不上他欠的无底洞,更何况,她刚刚被迫离职了,离职消息还是在病床上收到的。

债主扬言要挖了她妈妈的坟。她再不还钱,他们就会先把坟挖开,再把她和林远生一起埋进去。收到催债信息那天,林亟书想着死了算了,和妈妈埋在一起也好。只是,林远生不配,他从生到死都应该离她妈妈远一点。

“你还有很多路可以走,不是非要结束生命。”男人的声音很平稳,完全没有被林亟书的话吓到。

“我面前只有死路一条。”林亟书看着窗外的枯树,她不想看到它发新芽了。

“我给你一条活路。”男人像一个救世主那样,“林亟书,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钱我给你,好不好?”

领奖结束后,男人叫司机送林亟书回家,跟她一起回家的,还有一张存着50万的银行卡。

林亟书在车上将那张卡翻来覆去地看,50万,和那些一言不合就豪掷千万的相比,这钱并不算多,但她当时却觉得这钱能买自己的命了。这钱能把她从烂掉的垃圾堆里买下来,让她像个人一样走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那天林亟书特意避嫌,让司机把车停在了离家好几条街外的地方,却不想刚下车就碰到梁晚。当时她穿着主办方提供的裙子,手上还捏着那张银行卡,流言就是从那时候传起来的。

还债,离职交接,林亟书收拾完了所有烂摊子,然后去探望了妈妈。她在坟前待了很久,离开的时候,她最后望了一眼那墓碑,她想,这世上再没有东西能伤害她了。

好不容易从回忆中脱离出来,林亟书转头盯着车窗,耳边仿佛又响起男人的声音。林亟书曾无数次设想过这个男人的身份和样貌,可是对方却坚持不透露。

车窗的玻璃反射出林亟书的脸,她忍不tຊ住看着自己的倒影出神,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算金丝雀,还是灰麻雀,那个男人为什么要选她?

林亟书是典型的淡颜,长相清弱柔和,她其实也像她妈妈,却又没有妈妈那样鲜明。她的五官都小巧,第一眼可能根本记不住。脸上最有特点的,是她右眼下那两排能连起来的痣。

就是这看起来不起眼的特征,从前却让她受了不少罪。她还记得小时候自己兴冲冲地跑到找林远生面前,告诉他自己脸上有一个三角形。而她这个教数学的爸爸却露出讥讽的表情,用力戳了戳她的脸,告诉她,这是一个“<”号,因为她从样貌到脑子都差,永远都小于她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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