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你不觉得热吗?大衣留车里就行了,这里里里外外的暖风冷不到你的,你穿着上去,到时候还得拿在手里,多麻烦。”
额头上的薄汗早就钻了出tຊ来,但林亟书一直没觉得热,热比冷叫她安心。不过文心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言文作应该不会想看到一个满头大汗的女人,而且她的妆会花。
她一边脱着外套,一边注意到了地下停车场的人,大家都穿得很薄,薄裙子,薄单衣,她这羊绒裙格格不入,仿佛在告诉所有人,她其实还是个穷人。
这不是林亟书第一次经历这种状况。她还是学生的时候就开始给人做家教,那时候她的一个学生和文心差不多,娇气大小姐,她让林亟书去SKP 给她取一个包,否则她就不肯上课。
看在课时费的份上,林亟书换了四条线,坐了一个半小时的地铁去给她拿包。她裹着一件羽绒服进了商场,把那给她鞠躬的工作人员都看懵了。
包拿回去后林亟书提起工作人员的眼神,学生一边欢天喜地摆弄着包,一边笑了她几声,她教林亟书,有钱人都是开车过去,外套都会留在车里,怎么可能穿着羽绒服去逛SKP?
除此之外,她还学到一点,解开了一个从前她一直纳闷的问题。那些四季不分的穿搭,除了让人得风湿的潮人之外,就是有钱人在穿。
他们可以夏天穿着羊绒短袖,冬天穿着吊带长裙,因为他们的世界四季如春,永远恒温。
虽然她被上了一课,但是到了现在,林亟书还是没有养成这样的习惯,下车脱外套是有钱人的条件反射,可她林亟书又不是有钱人。
电梯门开了,林亟书还在低头瞎想,结果就是出门的时候一头撞到了别人怀里。她吓得连身抱歉,那人却顺势抱了她一把,这时候她才闻到熟悉的香水味。
“怎么自己上来了?我还发消息说下去接你,怕你找不到,没记错的话你蛮路痴的。”
言文作抱的很松,但林亟书也不敢动,只顺势将那头黑色的长发贴到他胸口。
“我手机落在车上了。刚才碰到文小姐,她指了路,我就自己上来啦。”
“饿了吧?”言文作松开她,又牵上她的手,“本来应该提前告诉你,但他太忙了,我晚上才约好时间,只好让你迟一点吃饭。 ”
“没关系,中午吃了很多,下午也没干什么活,不饿。”
明屋在最里间,私密性极好,林亟书被言文作牵着穿着一丛丛的花草,这才见到那个重要的人。他两鬓的头发有些斑白,但看着精神还是很好。
关键是,他和言文作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爸,这就是我的未婚妻。”
言文作的介绍让两个人都有些诧异,言父有良好的教养,他将对林亟书的不满藏得很好,但林亟书脸上的恐慌却藏不住,言父是长辈,是家长,是她最恐惧的身份的集合体。
“坐吧。”言文作全然无视两人的脸色,没事人一样引林亟书入座,满脸都是轻松的笑意,还自顾自地给她夹菜。
而林亟书已经紧张得快吐了,她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筷子的金属头用力磕在了碗上,发出了极不和谐的噪音,她操着别扭的姿势想将筷子扶正,却又把筷子掉在了地上。
“别捡了,”言文作拦住她俯身的动作,“用我的吧,我不是很饿,你先吃。”
“文作,介绍一下吧。”言父的声音也和言文作很像,他先打破了僵局,把目光重新从茶杯上抬起来,看向了正机械地往嘴里塞菜的林亟书。
“爸,我刚才不是说了嘛,这是我未婚妻。”
“这要是你未婚妻,我就不应该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言父的语气加重,很明显,言文作那故作轻松的姿态惹恼了他。
“唉,我太紧张了。”言文作一点都不紧张地说,“她现在在与书行工作,她叫林亟书。”
哐!这回的动静不是林亟书发出来的。言父手里的杯子险些摔了,茶水都溢了出来。他脸上的表情没变,但瞎子都能感觉到林亟书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才让稳重的言父这样失态。
“小心烫啊爸。”言文作虽然这样说着,但连餐巾都没递过去一张,“您是不是也觉得这名字很特别?”他转头看林亟书,“亟书,你的名字和你真的很相配,和言家也很配。”
言父一言不发,眼睛再没从茶杯上抬起来,这饭林亟书是吃不下去了,她宁愿回到过去,去啃她那硬得像石头一样的面包,也不想再吃一口眼前这山珍海味。
“怎么不吃了?”言文作贴心地往她碗里夹着菜,林亟书咬着后牙,他那贴心中的刁钻实在是气人,但她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