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纯简不知,他沉思之际,贺清笳正侧着脑袋,看了他一眼又眼。此时的他,眼底一潭桃花水,宛若被月光亲吻过,静谧无风,别有滋味。
“不可能!周怀瑾不可能是奸细!”魏无伤拍了书案,恼道。
“第三件小事,看完之后就不必看了。”贺清笳语调变得冰冷。
李纯简的五分怀疑,到贺清笳这里变成九分。
第三件小事,宁远大捷以后,战事没那么吃紧,于崇打算放一部分家中有孤儿寡母的将士们回家一趟。这时,周怀瑾借助兵部名义,邀请长安富商募捐大批银两,买来冬衣,运往前线。将士们听说有冬衣,不打算回家,将冬衣寄回家即可,要跟随于崇,一鼓作气地作战。结果,许多将士们死在沙场,这辈子都不能见到家人。于崇认为,是周怀瑾的冬衣导致了一场疲劳战争,损失惨重。
“贺东家,这明显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年,祖父捐赠了棺材本一千两,祖母参与冬衣缝制,整个长安,上下一心,让燕哀帝深感欣慰。这等善事,传到安泰公主那里,也没有质疑。”魏无伤站起身子,脸色难看。
“清笳,我目前有七分肯定,周怀瑾是奸细。周怀瑾的心思相当缜密,倘若我是当局者,也会认为周怀瑾心系大燕。不过,从结果来看,于崇的兵马有所损伤,于崇被迫辞官,赋闲在家,导致大燕面对大夏,节节败退。”李纯简低声道。
“我不信,一个字都不信!”魏无伤狂奔出去。
此刻,外边下起暴雨,雷电交加,贺清笳踱步到窗口,犹如一尊玉佛,眼神空洞。
“清笳,怎么了?”李纯简蹭到贺清笳身旁,柔声问道。
“大夏当时的军师是阿籍的父亲,周怀瑾则是阿籍的父亲的徒弟,而于崇是益州人。所以,唯有于崇发现周怀瑾是奸细,却找不到证据,也没有这个闲功夫去追寻证据。”贺清笳沉声道,眼角湿润。
第78章 桀骜
六月的雨,一阵又一阵,沉闷、潮湿。
怨歌行虽然每日都在开门,但是推了所有生意,由绿筠负责解释。而贺清笳坐在书案前,翻看于崇叛逆案的册子,连密密麻麻的批注也不放过。幸亏有李纯简赠的水晶叆叇,眼睛疲劳的时候,轻微揉一揉,也能读下去。
魏无伤消失了数日,收起油纸伞,登门拜访。
贺清笳抬头瞟了一眼,淡淡地道:“魏郎君可以离开长安了,有你祖父的册子,我可以还原于崇叛逆案的部分真相。”
“贺东家,就算祖父看错了他的得意门生周怀瑾,祖父为了江山社稷,能够忍受于崇的,犯不着在大燕生死存亡时刻,跪求燕哀帝杀了于崇。”魏无伤面容憔悴,显然这些时日饱受折磨。
贺清笳听后,知晓魏无伤暂时不愿意离去了,只能叹息一声,合上册子,示意绿筠准备洞庭碧螺春和水晶桂花糕。
“贺东家,于崇此人,桀骜不驯。”魏无伤握了拳头,咬牙切齿。
语罢,贺清笳沉思许久,方轻声道:“阿筠,康王殿下是不是在睡懒觉?”
魏无伤有些迷惑,他提起于崇的致命缺点,与康王有什么关系。
绿筠听后,风风火火地去了后院,将李纯简从床榻拖了出来。
“清笳,阿筠差点玷污我的清白……”李纯简一身滚雪亵衣亵裤,水嫩得跟朵小白花似的,语调还格外软绵,带着起床奶音。
贺清笳瞅了一眼,噗嗤一笑,清雅绝尘。
这次,轮到李纯简看得痴迷,被绿筠敲了一顿爆栗子,疼得桃花眼儿水雾朦胧,立即蹭到贺清笳的身旁。
贺清笳翻开册子,抬起冰凉指尖点了点。
李纯简立刻会意,贺清笳这是懒得说废话,让李纯简念给魏无伤听。换作旁人,胆敢这么使唤他,李纯简早就发飙。但是,面对贺清笳,李纯简甘之如饴,还笑得纯良无害。
“锦州战役,内阁经过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商议,决定退兵,保存实力,共同上奏给陛下,陛下又考虑过了三天,才下达到锦州。于崇拒绝退兵,只同意转移了老弱病残以及妇孺,然后鼓励将士们写下血书,发誓要与锦州共存亡。老臣得知后,派了兵部尚书带着圣旨去锦州,勒令于崇即刻退兵,前事概不追究。可惜,于崇不仅听不进去,还软禁了兵部尚书。为了这场险胜的锦州战役,大燕损失了十万兵马,国库三年的存银,得不偿失。”李纯简捧着册子,娓娓道来,还调皮地模仿了魏丞相的语气。
“贺东家,从锦州战役就可以看得出来,于崇确实桀骜不驯。他会被安上叛逆大罪,也有他自身的原因。”魏无伤急切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