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笳一时间不察觉，看得出神。
“娘子，不能放过高世德这种败类！”绿筠咬牙切齿道。
“康王殿下，你敢无中生有吗？”贺清笳淡淡地问道。
“清笳，无中生有对于高世德无效吧。”李纯简没有直接摇头，反而弱弱地道，眸光清澈如许。
“娘子，能说明白一点么，我们都听不懂。”绿筠神情茫然。
“清笳的意思是，拿别的事情冤枉高世德。例如，暴民动乱那次，袭击了新城公主府，新城公主受辱，据已经自尽的侍女所述，玷污新城公主清白的平民都戴上面具，无法辨认出来。那么，就可以栽赃陷害高世德，是他带路去了新城公主府，因为新城公主曾经拒绝过他的表白，他为了报复新城公主而做出丧尽天良的事情，又担心罪行败露，便提议戴上面具。反正，编得合情合理，让民间相信即可。这年头，就流行坏表哥乖表妹的戏码，导致表兄妹之间通婚概率大大下降。”李纯简轻声道，眉头轻锁。
这样的无中生有，风险很高。
如果高惠妃一股脑儿地维护娘家而站出来帮高世德说话，认为高世德平日里对新城公主如何发乎情止乎礼。
那么，大理寺目前接下的案子，将更难查证。
“这个我听出来了，我觉得娘子有更深层的想法。”绿筠别过脸颊，恼道，绝对不乐意承认自己比李纯简头脑更加简单。
“阿筠，就是康王殿下所说。”贺清笳语气淡然。
绿筠听后，哼唧一声，负气离开。正好，她出门去大理寺看一看管公明，管公明常常夸赞她人美心善，说不定要求着她帮忙。
“康王殿下，你胆敢杀人吗？”贺清笳表情淡漠。
“杀人？”李纯简虽然语气软绵但是神色如常。
“对，杀了高世德，让高惠妃护不住，将难题扔给夏太宗。新城公主若是想要当孝顺女，就得从矿井走出来。”贺清笳低声道。
“清笳，让我再想一想。”李纯简有些犹豫不决。
“李纯简，除了你出手，任何人都达不到这种效果，反而会受到迫害。”贺清笳思忖片刻，语调清冷。
“清笳，我不是没有担当的人。”李纯简将脑袋歪在贺清笳的肩膀上，桃花眼儿水汪汪，显得楚楚可怜。
贺清笳听后，沉静不语，因为她没有兴趣了解李纯简。
第二天清晨，贺清笳刚刚起床，就听见绿筠急促的敲门声。
“娘子，不好了，康王殿下杀人了！”绿筠嚷嚷道。
“杀了高世德吗？”贺清笳揉了揉惺忪睡眼，神色清明。
“娘子什么都知道。”绿筠喃喃道，尔后灵光乍现，捂着嘴巴，露出惊讶之色，继续道：“是娘子教康王殿下杀康世德的！”
“他要当英雄了。”贺清笳浅淡一笑，清雅绝尘。
晌午，李纯简因为涉嫌谋杀高世德而入了大理寺，而高惠妃跑到紫宸殿门前痛哭流涕，述说自家侄儿高世德如何纯良。
当晚，那个农户的老太婆带头闹事，围攻了大理寺，要求大理寺立即放出康王。大理寺向大明宫请示如何处置，大明宫却因为高惠妃的昏迷而乱作一团。大理寺得不到回应，只能按照大夏律例，逮捕闹事民众。那个农户的老太婆，在好心人的帮助之下逃脱，便去丹凤门哭，以血代墨，绝食明志，局势闹得无法收拾了。
贺清笳听说了绿筠打探的消息，笑得意味深长。
大夏皇帝到底心疼自家儿子，才让大明宫在关键时刻乱起来。
第61章 英雄
李纯简被无罪释放后，焚香沐浴，第一时间去了怨歌行。
贺清笳正在拨弄一盆绿筠从室韦国带回来的冰凌花。冰凌花的土壤，需要融入一半的冰雪，花朵金黄如秋天的果实。
“清笳，杀人真可怕，即使杀的是坏人。那鲜血溅落在脸上，感觉怎么洗也不干净。夜里更是噩梦缠身，好像我下了地狱。”李纯简从贺清笳的后背紧紧拥抱，试图汲取少许清幽香气。
话音刚落，李纯简就被绿筠胖揍了一顿，疼得桃花眼儿水汪汪。
“康王殿下，当英雄是什么滋味。”贺清笳淡淡地道。
“清笳，我有当英雄吗？”李纯简眼神迷茫，不似做作。
语罢，怨歌行涌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那农户的老太婆，扑通一声跪地，热泪盈眶：“多谢康王殿下，替我报仇雪恨。我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不知如何报恩，只能等到来世，做牛做马，永不相忘。”
“不必报恩了，我也是第一次做好事。”李纯简笑呵呵。
“康王殿下，太谦虚了。从前，我对您的印象，确实是混世魔王，因为您驾个马车都要撞翻沿途的摊位。如今，我知道了，您拥有一颗赤子之心，乐意为我们这些蝼蚁争取公道。”老太婆在李纯简的搀扶之下，坐在靠背椅上，仍然是眼泪簌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