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笳,你今晚看起来很疲惫。”李纯简将贺清笳轻轻按在床榻上,把持了力道,揉捏贺清笳想的肩膀,眸光犹如烛火,明亮又温暖。
语罢,贺清笳一时失神,反应过来的时候才轻微点头。
她自认为,她和罗由不一样。她是真心不喜欢出门,更不喜欢应对毫无相关的人物,诸如罗由。罗由则是隐藏实力,让世人误以为不下终南山,事实上来去自如,避人耳目罢了。不过,罗由标榜的是与世无争,大大降低了关注度。
“清笳,是罗由吗?”李纯简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纯简知晓,只要他提问,贺清笳不会隐瞒。贺清笳擅长用阳谋,一直坦坦荡荡。可是,他觉得,他的问题,会让贺清笳不舒服,他又不得不问。
贺清笳听后,合上双眸,轻微点头。
今日的桃夭茶用量颇多,李纯简应当是从此处察觉出来的。如果不是必须要应付的贵客,贺清笳懒得拿出桃夭茶招待。桃夭茶的制作很复杂,贺清笳虽然时间多,但是有时候也想偷懒。
“清笳,罗由的话,你不必理会,他闲得无聊。”李纯简恼道。
李纯简说的是实话,罗由沉浸在过去的辉煌之中,自以为无所不能无所不知。
“康王殿下,切莫轻敌,你还是要防备一下罗由。他之所以看得通透,是因为无欲无求,就连他与夏太宗之间的情谊,都是夏太宗努力争取过来的。我猜想,他年轻时候未必真正爱慕过谢皇后,只是帮助夏太宗追求谢皇后,满足谢皇后的少女情怀。”贺清笳说了一大通话,愈发感到疲劳,索性和衣倒下。明明姿态不雅,但是那清清冷冷的气质,当真是看不出半点邀请李纯简共赴巫山云雨的征兆,倒是令李纯简暗暗口干舌燥。
“清笳,我会提防罗由的。你要是睡不着,不如猜一猜罗由给阿耶出的主意。”李纯简故作轻松,枕着双臂,躺在贺清笳的身旁,实则耳根子发红发烫。
“挽回贤名,这是给你们下课题。”贺清笳淡淡地道。
她目前能够想到的只有这个法子。
荧惑守心,天责帝君。如果玩文字游戏的话,此帝君没有点名道姓,未必是现在的帝君,可以是从前的帝君欠下孽债,也可以是未来的帝君将会铸成大错。
至于血雨,一场而已,没有造成直接伤害,可以用贤名慢慢弥补。
“清笳,这个课题,好头痛。”李纯简猝不及防地撒娇道。
如果完成得太出色,除了招致太子李纯笷、瑞王李纯筑、金城公主李纯筝的妒忌,还有夏太宗的猜疑。到时候,自己的贤名,一不小心,盖过夏太宗的贤名,那还不如什么都不做,等着挨骂罚跪即可。
倘若敷衍一下,搞几个花里胡哨的噱头,可是大家不买账,便会变本加厉地还回去,让部分百姓说夏太宗的好话,一顶不孝的帽子降落下来,夏太宗从此可能厌恶上本人了。
“康王殿下,想不通就睡觉吧。”贺清笳打了一两个哈欠。
老实说,应对罗由,贺清笳浪费太多精力,当真犯困了。
“清笳,对不起。”李纯简吹灭了蜡烛,抱着贺清笳不撒手。
李纯简是睡不着的,思来想去,罗由多话,让贺清笳过度思考。
果然,不到一盏茶功夫,贺清笳发出微弱的鼻息声。
贤名?贤名有那么重要吗?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尝试过贤名的滋味。这次要赢得贤名,恐怕风头正盛,竟是不知道如何分散出去才显得不做作。
就这样思考着,李纯简不知不觉地进入梦乡。
李纯简梦见,一群圣贤,一点也不圣贤。
有的圣贤,好美酒,一年有半年是醉醺醺的,剩下半年用来当圣贤。有的圣贤喜欢养猫,路上捡一只,朋友送一只,家里生一窝,都不会抓老鼠,只吃新鲜小鱼。这位圣贤必须照顾了猫咪,才有空当圣贤。还有的圣贤,一年到头只沐浴一次,身上的虱子一抓一大把,吓跑了妻子儿女,当上孤家寡人之后才去做圣贤……
梦中的李纯简想不通,圣贤各种怪癖好,不如普通人正常。
可是,他被绿筠一声河东狮吼喊醒,揉了揉惺忪睡眼,然后挨了绿筠一顿结实的胖揍,才恍然大悟。贤名需要的是真性情,就是应该不如普通人,才能获得无限好感。说白了,让普通人知道夏太宗的伟大的同时,也感受到夏太宗的无奈。
“康王殿下,您是越挨打越兴奋么!”绿筠见李纯简忽然笑嘻嘻,愈发恼怒,咬牙切齿,惊动了刚刚熟睡的贺清笳也在所不惜。
“康王殿下,这是有好主意了。”贺清笳不想睁开眼睛,浑身上下透着慵懒气息,倒是将平时的冷清淡化些许,让人生出摧花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