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是你说话吗?”七郎问。
“我?没有啊。”冰夷摇了摇头。
“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冰夷又摇了摇头:“没有。”
七郎没有再说话,看来当时黎元樱说她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并不是幻听,应该只有她一个人听到了,现在换做只有他能听到了。
“公子,是我,是我在说话。”
这个诡异的女人的声音又响起来。
她的声音似乎是从钟里面传来的。
七郎抬头去望头顶的钟。
那里面黑黢黢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对,我在这儿呢,公子,你过来呀。”
七郎抓起几棵萤草,举过头顶,但是萤草由于燃烧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它们的光越来越微弱,已经无法照到太远的地方。
七郎看不清那钟里面有什么,只听那声音轻声说:“公子,近点儿,再近点儿。”
“殿下,你在看什么呢?”冰夷问。
七郎转过头去,看向冰夷:“我听见那里面好像……”
这句话没有说完,七郎看见冰夷的脸色变得惨白,她张大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却由于太紧张,一时间没有叫出来。
七郎顿时觉得情况不妙,他刚想离开原地,但是他抱着黎元樱速度就慢了许多。
这个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一抓利爪抓出,突然,被巨大的力量向上带起,他和黎元樱二人被猛然抓向钟内。
进入钟内之后,几株萤草被带起,飞升到空中,照亮了钟的里面,那莹蓝色的光明明暗暗,钟内的景象便闪闪硕硕,那是一张张女人的脸。
第40章 焰山茧人(13)
那些女人们面露哀伤,有的痛苦,有的忧郁,有的惊恐,她们朝黎元樱和七郎伸出手,嘴里念着:“救救我……救救我……”
那些脸层层叠叠,拥挤又扭曲,像是人世间的痛苦化成千万种,又汇集在此处,浓缩,提炼,升华。
一双白色的手朝七郎伸来,女人脸上挂满泪珠,她枯瘦如柴,面色土黄,她身后的女人将她往外推,似乎用尽了全力。
“救救我,救救我们。”
七郎未从这些女诡们身上感受到任何杀气,他便问道:“我应如何救你们?”
“钟……毁掉它们,毁掉它们。”
七郎皱了皱眉,是它们,而不是它,也就是说,他需要毁掉的不是仅仅一口钟而已。
“我答应你们毁掉钟,你们要如何回报我?”七郎问。
女诡似乎早就等着这句话,钟内的女人的脸像潮水一般涌动起来,此起彼伏,而后这些脸渐渐分开,一阵雾气从这些脸中升腾出来,七郎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一朵和他手里的白玉莲花瓶上面的莲花极其相似的花朵从中显露出来。
这朵花浑身通明剔透,幽香四溢,寒气逼人,莫非……
“这就是极地寒莲?”
“是。”
“我若帮你们毁掉这些钟,你们就将极地寒莲奉上?”
“是。”
这一声声应答悠长又温柔,像是魔鬼的引诱,在耳边久久不消。
七郎倒没有想这么多,他是妖界第一,从不怕什么鬼神,他是不死之身,只能被封印,不能被毁灭。
而他唯一的弱点,除了他母亲以外,没有人知道,他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
只有那个办法能真正地杀死他。
“好,我来帮你毁掉,到时候,你们可别食言。”
是黎元樱。
她伏在七郎的肩膀,气息微弱,强撑着说出了这句话。
“你醒了?”七郎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看见她一头如绸缎一般柔顺的黑发。
“嗯。”她轻轻点头,仍旧趴在七郎肩膀,没有一点想要分开的意思。
看来,她真的很累了。
女诡们见黎元樱醒来,她们原本痛苦的表情变得似乎有一丝欣喜。
“我们信你。”女诡们重复着这句话,她们将极地寒莲收了回去。
然后轻轻将七郎和黎元樱放回了地面。
黎元樱抬头看,一双双眼睛从钟的里面往下看,定定地看着他们,好一会儿,那些眼睛才陆陆续续闭上。
“你倒是又开始发善心做好事了。”七郎看着怀里的女子,他抱着她,轻得像是个十岁孩童一般。
太瘦了。
黎元樱似乎真的没有力气,她微微喘着气,靠在七郎的肩上,她没有想要下来自己走的意思。
“主要是为了极地寒莲……”黎元樱说出这句话,似乎就已经费劲了十二分力气。
她靠在七郎的肩膀,每一丝气息都扫过他修长的脖颈,七郎觉得浑身有些发热。
“好了,累了就别说话了。”
冰夷见两人下来,着急地跑了过来查看七郎身上是否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