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梓翊起身神情复杂地看了眼那枚双旋弩箭勾断片,当年对战北戎,有多少人惨死在这设计歹毒的弩箭之下。
拉开房门,萧梓翊出了来,那名暗卫便伏身半跪下行礼,萧梓翊一把扶着他,“我今次来不是替陛下行事,不必虚礼。你能知道袭击你们的是什么人吗?”
何止领会萧梓翊的意思,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公子,袭击我们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随属下来的人,死伤大半。原本这次来江南,因着有小郡王在,公子您才让我们随悦姑娘来的,只是不曾想……”
“我是让你们来,只是小悦他们原本只是来江南选春锦新色的,中途确实发生了一些变故,难道是贪墨一事还有隐情?”萧梓翊心痛地闭了闭眼,莫名死去的暗卫总得死个明白。
“若水务司与ʝʂɠ漕运商会那边还有隐情要追杀暗中调查的郡王,可为什么接应我们的人也全都遇害了?他们按理对江南这里能接应的人并不知情啊……”
此事涉及烟雨山庄可能出了内鬼,所以才会暴露了原本能来接应柴旭他们的暗卫,想到这儿,萧梓翊神情更是凝重,山庄里出了岔子,到底是什么人敢把手伸到他烟雨山庄这儿来了。
由于萧梓翊身份特殊,暗卫营也性质隐秘,因而烟雨山庄里除了很高等级的大总管像杨真杨悦,还有分部堂主,是没有人知道这些是皇帝给萧梓翊的暗卫,都以为是他的侍卫家兵而已。
这些人能通过萧梓翊的命令去进行调度暗卫出动,若有危急情况,他们可直接调遣暗卫前去接应支援。
“公子,如今小郡王的情况不容乐观,悦姑娘也已是心力交瘁,秀州这里敌暗我明,该如何是好?”何止对萧梓翊问道,萧梓翊沉吟了下,“阿旭可还有留下什么线索?”
“哦,对了公子,郡王爷不是曾密信你讲了江南修筑防洪坝一事,还有水务司与漕帮起了争执,后来发现是慎郡王世子想要谋逆么。属下曾听郡王念叨过,堤坝并没有按照原来的河道去设计,建筑图非常奇怪。”何止想了想,对萧梓翊说道。
“去取来我看看。”
“是,公子。”
何止转身领命离去,萧梓翊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突然一阵血气上涌,“咳咳,咳…唔…”
身后突然有人替他披上氅衣,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萧梓翊轻喘口气,擦去嘴角血迹,转过身。
“柴大哥屋里放着的氅衣,我用来借花献佛了。你呀,这廷杖伤筋动骨的,还敢下暗河让寒气入体。”董心忧无奈摇摇头,给他把了把脉,让他在石案边坐下,给他递了个小药瓶说道。
萧梓翊倒了几颗细小乌黑的药丸出来,放到嘴里含着,甘苦涩稔夹着血的咸腥,直让人眉头紧锁。
这时何止将图取来了,萧梓翊接过来抬头对他说道,“明日我便会让冯郗来和你交接,今夜便再辛苦你和其他同僚先守着了。”
“是,公子。”何止退下后,萧梓翊打开了那幅防洪坝设计图。
“我原以为只是那些蠹虫贪墨,不好好修筑这防洪坝,让皇兄赶紧派工部和吏部亡羊补牢,可现在看来,这背后之人所图甚大。”
董心忧凑过去,认真看了一眼,“如此改道筑坝,不仅耗时耗资,且变了防洪的初衷,此处如此设置,能北通与北戎交界,东去瀛洲异国,这岂不是变相……打开了河道国门?”
“我现在需要查出烟雨山庄分部堂主到底是谁杀的,杀死堂主之人,不仅与这图谋之人合谋,还非常了解我的身份与烟雨山庄的关系。”萧梓翊沉下脸色,冷冷说道。
“夜深了,先别想这么多了,你回屋里歇歇吧。”董心忧收好他手里的设计图,拿起他手里的小药瓶回到了柴旭房里。
两人来的突然,官驿本就不大,杨悦也没来得及安排收拾,萧梓翊也放心不下柴旭,于是回了他房中。
本就还没痊愈的萧梓翊白天赶路,晚上又折腾了这么大半夜过去也确实撑不住了,在柴旭房里的小榻上直接和衣而睡了。
董心忧在柴旭的床尾靠坐着,忍不住又翻开了那个设计图,只觉得上面隐隐约约有些淡香,这用来画下设计图的纸张手感很特别,特别舒服,“这种纸张,怎么这么像前朝失传的用来做四季花笺的纸呢?”
夜渐深,柴旭果然伤情反复,好不容易退下去的高热又烧起来,昏迷之中还咳出毒血,靠着床沿小憩着的董心忧立马起身查探他的情况,也怕他被毒血呛到。
“如何了?”萧梓翊睡眼惺忪地起身过来,帮董心忧将柴旭扶起,将毒血咳出。
“梓翊,你去取些温水来。”董心忧替他探了探体温,把血迹擦去,又转身对正要走出去的萧梓翊说道:“我们出来匆忙,我带的药都是现成的,还是太少了药材了,他这么反复烧下去肯定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