婞婆睨了一眼粗蛮无礼的明玧,默不作声地退出去掩门离去。她已经观察了几天这位对心仪他的小娘子呼呼喝喝的男子,粗鄙不堪,负心绝情。
阮文静一直心悦明玧,且明玧平日里虽发乎止礼,但总归是待阮文静温和有礼。如今明玧突然发难,让出身名门温柔贤淑的阮文静难堪委屈得一下子接受不了哭红了眼,在外人看来,就是活脱脱好一出小娘子一片心意被辜负,还遭负心汉抛弃,被当街怒吼的戏码。
冯郗翻身进了明玧隔壁的房间,房间是用阮府其他人的身份订下的,房内有两个暗卫一直盯梢着情况。
“副使大人,一切安排妥当,江州府兵已布置城内。阮小姐那边也有同僚看顾着了。”
“好。”冯郗靠窗坐下,眯了眯眼睛,一边留意着明玧房内的动静。
入夜,丰都城内大街上漆黑一片,城中店铺也尽数打烊,客栈里的客人们也都回房里歇息了。
戌时末接近亥时,冯郗抬手打灭了房内的灯。
另外两名暗卫与他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悄然翻窗而去联络江州府兵,另外一个跟着冯郗好互相接应。
“叮铃铃,叮铃铃...叮叮...”一阵诡异的铜铃声从远而近响起,房中两人很仔细倾听才有所感觉,冯郗靠近门边,半侧着身,不一会儿,感觉有人从远处楼梯上来了,冯郗透过门上纱布,只见一抹长袍披发的鬼影缓缓掠过,停在了他们房间的隔壁!
铃声依旧回荡着,急促短小却并不声大,就像外面檐角挂的风铃一般小,不留意几乎都察觉不到。
“吱呀——”一声,隔壁的房门打开了。
冯郗屏住呼吸,只见那抹鬼影再次悠悠掠过,身后却摇摇晃晃跟着另外一道身影,看身形,定是明玧。
冯郗听着明玧似乎是下了楼,往客栈更内里方向去了,跟对面的暗卫打了个眼色,悄悄拉开一条门缝,闪身跟了出去。几步翻身飞快掠下了楼,冯郗适应了下昏黑的大堂,大堂柜台后留了盏幽黄的灯,内里一片漆黑,是通往后院厨房那边的方向。
然而来到黑漆漆的后院,周边柴房,工房,杂物房,厨房一圈都没有光亮也没有任何动静声响,寂静的气氛不禁让冯郗也开始有点怵,人呢?最终,他把目光定在了靠在西边的厨房。
想起之前杨真莫名其妙地被送回来,这里一定有古怪。
冯郗当下悄悄潜入ʝʂɠ后院厨房,里面依旧是黑漆漆的,转了一圈,冯郗只觉得在左手边一些碗柜后的一面墙前走过时,寒气逼人,明显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这里后面有个冰窖?
冯郗摸索着,突然摸到一个不太平整的墙石突起,用力一扭,“咔——咔咔——”一阵声响,这面墙居然开了一条门缝,里面的寒气扑面而来!
冯郗深吸了口气,微微握紧了手里的短刀,慢慢地走了进去。
“轱辘轱辘——”夜里官道上,一阵雕鸮的嚎啸穿过寂静的树林,在前头赶着车的杨真呼停了马车,抬手让沐雨落了下来。
“少主,阿郗那边传信,今夜鬼出动了。”
一只略显苍白的手抬起了车帘子,沐雨歪了歪头,蹭了过去。
“收网吧,我去唐门前以防万一,将阴阳鬼道石室通往丰都县城西门的大致路径留给了阮凌山。廖惊鸿是不会再出现了,我们直接去丰都。”男子的声音略带疲惫,缓缓说道。
“嘿,小沐雨,来来,姐姐喂你肉干儿~”
“呜,呜,咕——”
萧梓翊看着对面一人一鸟正亲昵得很,揉了揉某只见色忘主的小家伙,靠着车里软枕,眯上了双眼。
马车顺着官道,驶向丰都县。
另一边,冰窖进去后的景象,彻底震惊了冯郗。
如同冰睡莲一般发着蓝色幽光的花儿盛放着,还带有淡淡的香气,接近透明的根茎,却因为吸收着用心脏喂养的蛊虫卵泡的汁液而泛着深血红色,如同枯萎的枝叶颜色。
这难道就是无心泪!?
冯郗想起董心忧的提醒,忙取出面巾遮住脸。
冰窖中寒冷阴湿,冯郗不敢打着火折子,借着幽光慢慢往里走去,走着走着,脚下一踩空,差点滚下了一段石阶!
这里居然有一条地下密道,到底是通向何处?冯郗想了想萧梓翊先前的遭遇,心下不禁有了点猜想,可明玧现下已然不见了踪迹,无论如何他也得下去看看,哪怕此去凶险万分。
冯郗在进来前便在厨房门外,冰窖门边都做了记号,现下在石阶旁也刻下记号,下了石阶,吹亮了一个火折子,摸索着往前走去。
石阶并不是一直往下,而是下了几级之后,便是一直往前的直路,走过了很长的一段平走的直路后,又是往上的石阶,然而面前却是封死的石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