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笑,垂头看脚,动了动有点不舒服的脚趾,然后抬起头说:“美发师也说这种法式短发过时了。我很喜欢宋慧乔,照片全网转发的时候,我就想做了。以前怕对卫凯旋的工作有影响,一直没动,前几天在相册里翻到,一冲动就去弄了。”
一提到这个名字,他就紧张,马上说:“好看永远不过时,刚才我说错了,我是怕你热的时候不方便扎起来。”
她又笑,带着点不好意思承认:“是有点,长度有点尴尬,要像六七十年代那样扎两个才行。”
她抬起手伸到后面,一边抓一团,比划给他看。
怪可爱的,像个小孩。
他笑,拎起袋子问:“到哪看包?”
她掏出手机,说:“回家再看。多少钱?该多少就多少,不要偷偷打折。”
“知道了,在网上查的那个价格不准,这是芬兰买的,那边退税高,你付一万六就行了。”
他拿去卖肯定要溢价,他有这个好意,她太计较反倒会弄得大家都不自在。她没啰嗦,点头,转账,然后接了包,问:“你急着走吗?”
他摇头,摸出烟盒,说:“不急,我抽根烟,你上去慢慢看,有问题就找我。”
为了保证完整性,他没拆开看,不过买手是长期合作的朋友,很可靠。
她抱着袋子笑了笑,没解释,抓紧上楼。
他不想熏到她,没点烟,重新把烟盒塞回裤兜里,仰头听着她上楼的咚咚咚。他不急,她急,很快又咚咚咚冲下来,没拿新包,一手一个冰淇淋。
“你喜欢哪种?草莓,绿茶。”
他就近要了右手这个,一边拆包装一边问:“可以吗?包。”
“肯定可以,留给我妈来拆。我要去打牌,你去不去?”
“去!”
“我一个人去没关系的,你要是有事,就去忙。”
“正好没事干呢。一直想问你打不打牌,但是怕打扰你学习。”
“打牌容易上瘾,我现在的计划是学六玩一。”
“一周玩一次?”
“嗯,你那个店,不用管吗?”
“请了人看店。我坐不住,主要负责收货这一块。有时候要跑一整天,这个要等顾客主动联系,没约就比较闲。”
“东冧出货的人多吗?”
“还好,现在懂奢侈品的人多,舍得花钱买的人也多。在别的城市有合作方,他们不开店,帮忙收了再寄过来,每只包给个几百分红,大家一起赚。我喜欢表,做包是因为它的流动更快。”
“不好意思,我不懂这些。”
“不需要懂。”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以玩笑的口吻说,“这些东西,挺有意思的。就那个一万四,她转发那个包的链接问我好不好看。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问她是不是希望我给她买。她说不是的,只是看到好看的东西,刚好心里想着我,就分享给我看看。我问她想好怎么搭配了吗?她生气了,说:你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买不起,我不可以追求我喜欢的东西吗?我只是发给你看看,叫你帮忙参考一下,又没要你出钱买。我不是不愿意花钱,是觉得那包的风格跟她不搭:她个子太矮,盲目跟风买大包,像小孩背编织袋,不合适。”
她咬着冰淇淋勺嗤嗤笑。他也笑,尴尬地说:“后续你知道的。”
她将勺子拔出来,插在冰淇淋杯里,忍着笑问:“你没戳破她卖包的事吗?”
“没有,因为她买了个A货在背,假的同款,还老拿着它说这个包真的好好看,谢谢亲爱的。”
他学人家说话,“甜”得怪腔怪调。
她再次喷笑,追问:“你看得出来吧?”
“嗯,但没说出来,我怕她反咬一口,说我送她假包。卖了就卖了吧,我无所谓,但是我们有个职业病,看见假货就特别想说一说具体是哪里不对。她这个是网上淘来的次货,哪哪都不行,每次见面,我光盯着那包去了。她说我不好好听她说话,这是不爱她,要分手。我说那可太好了,嗐!我快憋出毛病来了。”
她笑得走不动路了,蹲下来捂着肚子喊停。
他跟着蹲下,问:“没事吧?”
她咬着嘴摇头,连挖两口冰淇淋吃了,没忍住,又笑一次,然后站起来说:“走吧,哈哈,不好意思。”
他顺手把空杯拿过来,一起扔进垃圾桶,倒退着走,满不在乎地说:“没什么,我自己都觉得很搞笑,我那几个哥们,笑得更厉害。资金链断那个,说她因为太过想我,不小心把手机摔了,后来又说要去见重要客户,想到我们店里看看包。你看,这些东西,其实是试金石。我这种人,玩心太重,身边围绕的也都是些游戏人生的玩咖,没几个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