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想用英语回敬了对方的失礼之处,并且从结构功能到材料上都简略带过,说明了必要花销,
最后,明确地指出预估费用在4200w美金这一条不可能变。
“less pay,less gain.”
沙漏滴完,黎想恰好准时叙述完。
她是越生气,气势反倒越凌厉镇静的人。
这点,薄浮林在第一次见她修理叶英武时就已经领教过的。
一室寂静无声,刚才那位提问的海归也只能悻悻地点了下头:“我了解了。”
后面几家建筑师也依次述标完成,薄浮林并没有继续听勃海的人商量最终结果,他换了台电梯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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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候开标的时间里,勃海作为甲方,自然大方地为各大公司代表准备好了下午茶,就在楼下一间西餐厅里。
金融中心大厦的西餐厅也藏龙卧虎,黎想和容工落座后,已经听见邻桌各种夸夸其谈。
从市值,交易量聊到股市流动性,张口闭口都是亚洲前几。
果然,香港是一部分人的纸醉金迷、是夜夜笙歌。但普通人感觉到的永远是天通苑的拥挤,是高楼林立、钢筋巨兽的疏离感。
“资质平平又欲壑难平的人很难在这座城市留下来。”容工说道,突然指了下她身后,“你认识的?”
黎想回过头,看见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正朝她招招手。
她想了几秒,认出这是她本科实习期间接触过的一位大佬。当时是她老师带她接了个私活,正是帮这位先生设计他买在苏州的一家私家园林。
大佬叫梁裕谦,是京市人。
比她年长了近10岁。
他的餐桌被独特摆放在露台处,正好吹着海风。
请黎想过来后,梁裕谦体贴地为她递上一杯红酒:“去年存在这的拉菲古堡,猜你喜欢喝。”
“今天不行。”黎想抱歉道,“今天有正事。”
“ 不是办完了吗?”他消息一向灵通,笑得谦和,“是楼上勃海的度假村招标会吧,有把握吗?”
黎想笑笑:“有的。”
“多大把握?”
“80%吧。”
她本来保守只有6、70%,但看了眼一起投标的公司,虽然不知道对方标书里的方案,但也没几个足以为惧的。
梁裕谦唇角笑容未减,亲昵喊道:“想想,你知道的,我可以帮你把这80%变成100%。”
从认识以来,他对黎想就一直表现出示好的意思。对待一个女大学生,他甚至不需要太游刃有余的手段就能表现出自己的需求。
梁裕谦并没有直接追求她,但见着她就提几句暧昧不明的话。或许是清楚她聪明,不需要把话说太透。
这次,已经算是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黎想看着眼前的西餐盘反射出自己的半张脸,蓦地抬眼:“梁先生,我能不能问问您在这之前谈过几任女朋友?”
“两任。”
“两任是女友,还是女伴呢?”
他听出她的言外之意,面色自若地扯开话题:“我今年31岁,你总不能要求我还和你们小孩子一样把一场恋爱谈得轰轰烈烈。”
“是的。”黎想坦诚地表示拒绝,“那你还能给我什么呢,怦然心动的初恋?还是能迁就磨合的三观?早十年前,您就什么都有过了,我只剩下您瞧得上眼的那点热血青春。”
这话实际上有点不太好听,指明了他只是贪恋她的年轻青涩。
梁裕谦笑了声:“想想,我承认你有点意思,也确实称得上人才精英。但……就说这儿吧,你往楼下看看,香港最不缺的就是精英,多少精英熬夜加班就为了一个月十来万。”
“我是涉世未深,但我不蠢。”黎想并没被他说动,反而站起身来,“您的冷静和阅历都是岁月痕迹,为人处事的经验之谈靠着家里红三代的背景,您喜欢我吗?可您眼里流露出的玩味都不收敛一下。”
“您在同龄人圈层满足不了这种优越感吧,而且。”她顿了顿,笑着说,“等我再过10年,未必在我的领域里不比您辉煌。”
梁裕谦面上依旧是挂着笑,面对一个小女孩的口舌之快,他讽刺的话都不需要说出口。
他淡声:“我真的很喜欢你这股劲。但太过,就会适得其反。”
黎想觉得自己刚才仿佛在对牛弹琴。
她脸色已经冷了下来,并不愿意继续周旋,下一秒,却听见侧后方的玻璃门被敲了敲。
薄浮林斜倚着门口,手插兜里,衣摆半扎不扎地埋进裤腰。他微微偏头看向他们,也不知道在那听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