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现在这都穿得有些过于正式,还好薄浮林刚才那辆车停得也较远。俩人坐在墙边这桌,不算多突兀。
可刚落座,他们后面那桌就来了一对男女。
男人不满意的声音很大,貌似在嫌弃这家小馆子配不上自己档次:“怎么来这种地方吃?第一次约会,我不得带你吃点好的啊!”
黎想:“……”
他干嘛这么大声?这样显得自己很小气诶。
黎想担忧地瞥了眼面前的薄浮林,他像是没听见一般,只将自己那件高定西服外套脱下来,搁在了椅子的另一边。
后桌女人轻声道:“你别说了,现在那些餐厅不是都关门了吗。”
“我这是怕委屈宝贝嘛!”男人继续吹水,“明天就带你去吃淮海路那家米其林餐厅的日本和牛。”
巴子。
黎想在心里小声用本市方言骂了一句,清咳一声,脑袋往前凑:“其实国内根本没有正宗的日本和牛。”
薄浮林看着她扒在桌面上纠结的两根手指:“你想表达什么?”
她声音软软的,不怎么具有说服力:“这家烧烤很好吃。”
“知道了。”他显然听清了那男人的话,闷笑地顺嘴说了句,“我没觉得委屈。”
黎想:“……”
好像哪里不对劲?
薄浮林贴上创口贴那会儿,黎想已经点好了餐。
他粗略扫了一眼,面要了不辣的,特意说了别加香菜,就连烧烤的几道肉食都很合他口味。
“你让我觉得有点可怕了。”他抱臂往后靠,一只手支着胳膊肘,手背好整以暇地抵着下颌,“怎么能连吃个烧烤都和我口味这么一致。”
黎想腹诽:大概是你太过专一吧,这么多年吃烧烤的喜好居然都没变过。
她在读高中时常经过他常去的那家烧烤摊,也常在他旁边那桌点一样的东西吃,早就把他了解得一清二楚。
被他凝重的语气逗笑,她没正面回答:“你知道这条路往前走是哪吗?”
薄浮林这些年在海外极少回国,就算逢年过节回国,也并不会来这类地方小餐馆,他如实摇头。
黎想说:“是六中。我以前和你是同一所高中的,也是同一个班。”
薄浮林抬眸,漆黑的瞳孔安静地看她。从小到大没缺少过女孩追求的男人不会在这个年纪还听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只是他高中连读过两个学校,又时隔多年,记忆早就混淆。
当初在六中的哪个班都有些记不清。
“我高二转来六中,高三下学期就离开了。”
黎想喝了口桌上的冰水,不是很在意地点头:“你不用解释这些,我知道你不记得我。”
学生时代那时一个班有五十个人,她不是成绩最突出的,也不是最漂亮的,不是最高最矮最活跃的。
理所当然在他这样的校园风云人物眼里没有记忆点。
在这一刻,薄浮林确实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旧日同学的身影,可始终记不起来黎想的面孔。
“我变了很多,可你没怎么变。”
黎想不吝啬赞美。
这顿夜宵吃得很愉快,薄浮林不得不承认她是自己遇到过的最合拍的一个女生。饮食口味、工作闲谈、休闲兴趣……
不管聊到什么,她总能接上几句。
好像对他有过全面调查一般、做过多年研究一样。
薄浮林第一次没有追根究底地继续问车上提出的那个问题,甚至也没有问她现在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对他有好感是能肯定的,只是那份好感究竟从何时开始就不得而知了。
“对了,今天晚上建模部进医院的那个女生已经出院了。”她点开手机里的工作群聊,打开聊天页面的回复给他看。
薄浮林没进群,这事说到底有的是人管。
组长、经理、副总监、总监,一级又一级。要不是今晚他碰巧在,根本不可能知道有个女生进医院。
黎想犹豫了须臾:“如果我说公司有高层以权谋私,骚扰、利诱女员工的话,算不算告状?”
薄浮林闲闲掀起眼皮看她:“和今晚的事儿有关?”
“赵经理。”她没凭据,只好简单说了句,“那个女生好像是因为他怀孕了。”
“我没法直接让他滚,也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薄浮林语气平平,“不能因为你漂亮就觉得你说什么都对。”
黎想神情顿了顿,抓住这句话里的重点:“你觉得我漂亮?”
“……”
他侧了侧额,忽然笑了:“保护好自己,收集好证据。”
她佯装淡定地“嗯”了声,好像只翻滚着柔软肚皮的小兽,低头多喝了几口水来掩饰自己的欣喜若狂。
这顿夜宵最后还是薄浮林付的钱,在他那没有让女孩买单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