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姝试着呼吸一口,才觉身上都冒出了冷汗。
就这一松气的功夫,听见一声吱呀一声轻响。
紧阖的门被人自外轻轻打开,进来的之人是身着白衣的云清。
冰肌玉骨,清丽绝美。
就像寒冬腊月里生出的花一般。
殷姝唤了声,“云清姐姐!”
她知道几日前云清是随着回朝的队伍一同入了宫,可这几日,她见不到云清,也没有她的消息。
“小主。”
云清琥珀般的冷眸一扫,二话不说便抬起手要将将吓得哆哆嗦嗦的小侍女劈晕。
“等等——”
殷姝阻止及时,只能心中腹诽,果然是哥哥教出来的。
待将春桃拉在身后,听见云清又道:“主上安排了人马接应,他也会亲自在偏门等你,命我带小主离开。”
离开。
殷姝眼底碎过波动的星光,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真的……能离开吗?”
她低声喃喃。
见此,云清又道:“主上还说,与太子的交易将完成,小主不必有后顾之忧,太子纵使发现,也不能奈斯如何。”
女子定定看着她的眼睛,“小主,要走吗?”
“哥哥到那儿了吗?”
云清一愕,立马回道:“属下不知,但主上临走前说待一切结束会在偏门与小主回合。”
饕餮的夜风从窗格子渗进,春桃瞪大着眼睛一直不敢插话。
外头呼声滔滔,在寂静的氛围里,更是诡异的让人心跳加速。
想走吗?
殷姝是想的,可她舍不得姜宴卿。
此处离别,应当便是永恒了。
思索了许久,听见面前人似轻轻的吐了口气,“小主想留下来?”
殷姝骇然一怔,心也跳了跳,抬头起来望进云清的眼底。
明亮又干净,是与优柔寡断的自己相悖的坚定。
捏着指腹磋磨许久,殷姝浅浅翕动唇瓣,声音很淡:“我不知道,但我一想到日后再也看不见姜宴卿,我便很难受,甚至呼吸都发疼。”
“云清姐姐,我想留下来的,可哥哥……我又不想让他失望,我不知该如何同他说。还有宫变之后,我留下来了,也不知又以何种身份留下来……”
轻轻的吐字,殷姝思绪愈发乱成一团麻,她知道,姜宴卿定会成功的。
他成功之后,殷姝都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理她这个东厂的头头。
虽然是有名无实,但终究是提督大人。
“云清姐姐,”
殷姝地垂下了头,敛着的蝶翼浓睫看不清眼底的情绪,“我、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过了许久,只闻云清道:“无需想那么多,跟从自己的心便好。”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也不禁想起一张俊美的面容来。
她骗了秦明……
立马将别的思绪荡扫干净,云清再度启唇,“小督主,你……好好考虑。”
瞥见少女身后的侍女想出言,她看过去,如此便吓得春桃不敢再出言干扰半个字。
过了许久,殷姝似要将衣角都搅坏了,她深吸了口气,道:“云清姐姐,我随你去见哥哥。”
话音一落,便是春桃咕咚一声下地声,她跪在地上,哭道:“小督主,您当真要离开皇宫吗?”
殷姝上前将人扶起来,“我不会走。”
她只是要去见一面哥哥,同哥哥说,说她的选择。
春桃和云清皆愣了愣,云清很快反应过来,带着人朝外走。
“奴婢静候小督主回宫。”春桃叩地高喊。
……
出了永宴殿,两人一路自小径甬道潜走,兵荒马乱的嚎叫、隔着数座宫殿的惨叫,一切都渐渐远去。
“小主,到了。”
殷姝自心神不定中抬起头来,看见深肃宫殿下的一道矮门。
哥哥选的这个位置当真是极好,隐蔽又安全。
正打斗中的多方势力怕是无人会想到偌大宫殿中的这个地方。
静默了会儿,她看着警惕查探环境的云清,终是没忍住问:“云清姐姐,这几日……你一直在东宫吗?”
云清微一愕,摇了摇头,“不是。”
自军帐经历那事过后,秦明同她说要对她负责,要娶她。这种话听来她不是不撼动,在秦明口中说出来,绝非是儿戏。
她自然有所动摇,许是年少的漂泊流离,又至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她内心深处是渴望有一个体贴的丈夫的。
主上器重她,对她也很好,但她还是自私的渴望有一个家庭。
为她立黄昏,问她粥可温。
殷姝看着云清眼底掠动的波光,大抵猜出来了,“所以……你是答应秦明了,然后跟着进了宫,和哥哥取得联系后,又为了将我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