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做过了?”
话说出来,呼吸跟着急促,仿快要压不住那不可揭的怒火。
上一次无意在这军帐中撞见姝儿,已是疑窦不已。
他和太子的交易,为何那小子千里迢迢带着姝儿来这穷山恶水的地方?
反应过来,妹妹身上更是穿的女儿装!
太子的营帐,太子的床榻,而自家妹妹穿着寝衣从里面跑出来,这还能说明什么?!
说明,姜宴卿那个道貌岸然的小人已对姝儿做了天底下最是卑劣之事!
而自己的妹妹,那般单纯,又那年幼。她能懂什么?
姜宴卿!当真狗彘不若!
“哥哥……你怎么了?”
细弱的忧切传来,殷不雪自滔天怒火中恢复了几分理智,他望向少女的眼睛,见其仍流转着水灵灵的干净剔透。
可眼神光是如此,可以前稚嫩青涩的眉眼,纯洁无瑕的面容,早已是被雨水滋润过的娇花,动人明艳,似四月染了雨水的樱桃,娇艳欲滴。
而造成这一切的——
殷不雪火气一上来,遍身的冰寒似都浸凉了铜盆里的碳火。
许久,他深吸了口气,面带愧疚又携着浓浓的阴鸷。
“姝儿,是哥哥错了。是哥哥不该轻视对手,是哥哥自负,将那畜生想得太高尚。”
他只当太子是匹蛰伏在好皮囊底下的恶狼鹰隼,玩弄人心、权术,凉薄残忍,心狠手辣,做事雷厉风行。
不仅如此,又保持绝对的理性,绝不会轻易破戒,碰不该碰的东西给他人可乘之机。
如此无弱点之人,便是与生俱来的王者,众生该踩在他脚底下。
然纵使恐怖如斯,终究只对那至高无上权利的野心罢了。可哪曾想!能当真有朝一日能对女人感兴趣?
不,哪里是女人,只是一刚刚冒花苞的小丫头。
“是我错了,雪月间那日,我不该将你留下!不该在他识破你女儿身之后还将你交给他!”
殷不雪后悔至极,是他将姝儿拉进了这火盆中。无论是得知姝儿被太子骗进东宫,还是被太子拥护为东厂提督。都是他的自负和见死不救。
掩抑愤懑的字句落下,清晰的传入殷姝的耳中。
她也久久愣神,清凉的眼眸久久定着。
哥哥说雪月间那日……
那日她换上一套女儿家的衣裳,又戴上了面纱。原来那日他早便识出自己是谁了!
知道自己的女儿身,知道自己是遮遮掩掩的“小太监”殷姝。
怪不得,那夜的姜宴卿异常奇怪,将“素不相识”的女子扯进怀里倒酒,最后还将醉酒后的她带进了东宫,甚至由她睡他的那身大床。
一切都如此有迹可循……
“姝儿,没关系,哥哥回来了。无论是长公主,还是太子,他们都再没机会欺负你了。”
殷不雪的话拉回少女凌厉成麻的思绪。
少女细细咽了口气,有些发颤的吐字:“哥哥,长公主她……”
“她是姝儿的母亲。”
殷不雪望进少女无助又含泪的眼底,沉声道:“但并非哥哥的母亲。姜泠月……呵,姓姜的每一个好人。”
男子素来沉稳的面提及此处,变得有些狰狞,狠戾的寒气逼人,殷姝止不住的哆嗦。
“唔。”
猝然,微发颤的纤肩被男子两手扣住,殷不雪微俯身,定定望着人。
“姝儿,你确实长大了,有些事哥哥的确不能再瞒你了。我们的父亲是前镇北王殷破瑰,十七年前抵北夷进犯之战时,迟迟无援军相助,战死涿牧县。”
绞入沉痛回忆的涡轮,殷不雪有些痛苦,“逐牧地属北川,又乃易攻难守之地。父亲多年征战,又怎会不知?况战报早便发出,当日身中陷进之时,烽火台却迟迟未发信。援军未达,父亲连着三千将士惨烈战死!我自知事情绝不会这般简单,是有人故意要父亲死!”
“姑娘可醒了?”
忽地,门帷传来一道清脆的声线,雨荷呈着早膳掀开门帷进来,陡然被黑袍身形攫住了身形。
然并未来得及细看,那黑影已朝自己飞来。
“哥哥,别杀她。”
殷不雪听见了殷姝的话,眼一沉,手掌劈在了侍女的后颈处。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接住了侍女手中的托盘。
并未惹出巨大的声响,外头立着的两个护卫并无什么异样。
殷姝接住了雨荷,将人往榻上放,又盖了件薄毯。
刚做完,便听见身后的男子道:“姝儿,待太子平定北川,哥哥杀了苏胜为父亲报仇,属于父亲的都会抢回来。再也没有人敢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