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种种,都能归结为她为何担心他。
可, 虽是如此想着,可她总觉得还有些什么东西被自己尽数忽略了。
她紧咬着唇瓣,偏偏无论如何深究, 也说不出道不明究竟是什么。
殷姝不打算想了,吸了吸鼻子, 对上姜宴卿的视线。
又可以学着他素日温和又冷淡的模样,以一种最是冷静的嗓音, 道:“是、是臣先问的太子。”
言外之意便是,他应当先回答她的那些问题。
话边说着,少女尝试着挣动被男子那只大掌覆攥住的一双柔夷素手。
可无轮如何使着力,也撼动不了这禁锢一丝一毫,她微微蜷动一分,便被箍得愈收愈紧, 甚至被强势的挤进指节缝里根根相扣。
极凉的寒意透过这亲密无间的接触一路蔓延至了心底, 殷姝想偏转过头去看, 可还没垂下脑袋, 下颌便传来一阵痛意。
是姜宴卿捏了她。
“唔疼!”
少女没忍住娇唤出声来,染上水光的粉颊气得鼓鼓的。
他为何每次都能轻而易举将自己制服。
“还请太子殿下放开臣吧。”
话音一落, 殷姝更觉落在面上的目光更为冰寒,她不明所以自己又是何处惹得姜宴卿如此了。
其深如墨玉般的幽眸迸射出的寒戾刺人,殷姝慌措敛下眸来,不敢再与其对视。
可偏偏姜宴卿霸道又极强势的捏着她的下颌上抬,令她只能看着他。
眼下两人的距离已是极近,他俯微俯下身的弧度,精雕英挺的鼻似也只与自己仅离一寸之距了。
许是感受到少女的失神,姜宴卿玉指握控住那软嫩白皙下颌的指又紧了些。
“唔别掐我了……”
殷姝艰难求饶,好不容易止住啜泣的自己又是鼻尖一涩。
她被捏的真的好疼呀。
可这次,姜宴卿并不打算轻易绕过她了。
那张亘古清俊温润的面兀自浮着些淡淡的笑意,确如雪水冷凝成冰块般刺进人的脊背。
刹那殿外电闪雷鸣,一阵白光打在他面上,宛若野兽捕住猎物般的阴谲邪佞。
殷姝呆愣愣的望着他,瞪大的瞳眸久久不敢流转,她仿佛觉得两人相识如此久以来,这才是自己第一次认识他。
她终得已窥见那无瑕白玉底下幽回盘踞的所有恶劣和危险。
“小督主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姜宴卿久久囚着被禁锢的柔弱猎物,眸中寒色更深,“不如让孤来替你说。”
“你之所以担心孤,是怕孤死了,东厂朝中孤立无援、群狼环伺,也便无人结盟,无人相护。
是吗?”
字字句句说的极慢,甚至听不出太大的情绪和起伏,可殷姝却能受到那冰冷渗至颈脖的气息。
似乎,再蔓延一寸,自己便真的要断气了。
“不、不是的。”
她下意识解释,旋即心尖蔓上些难受和生气。自己对他的担心忧切,最后在他眼里似都变成了一场因利益而起的惺惺作态。
暖暖笼纱灯流转辉映中,姜宴卿抿紧的薄唇兀得勾出一抹笑,这笑凉薄残忍,不达心底。
他轻飘飘捻出一句,“殷小督主真是狡猾啊,谁教你如此行骗的?”
什么行骗?
可姜宴卿并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后背被捏握住的手腕力道收得更紧,少女被其箍住的体肤哪哪都疼,疼得蓄在眼眶里的水雾泛起了花。
固定下颌的指节不觉拂在了少女柔嫩的唇瓣上,殷姝疼红了眼,又气着,便一咬牙朝嘴边的指节咬了下去。
可偏偏,纵使她这般咬了,姜宴卿也无放手之意,唇边挂着的笑是愈发深邃,而那双眸里蕴蓄蛰伏的野兽是以脱缰,翻涌幽回着残戾和嗜血来。
殷姝怕得忘了呼吸,细弱的身躯直打哆嗦。
今日自己是回不去了吗……
蓦然,姜宴卿却是突然放了手,殷姝得了自由,脚步一连发着软后却几步,颤抖着细弱的身子往后缩,最后终是朝着门扉跑了出去。
姜宴卿看着人跌跌撞撞的身影离开视线的那一刻,被痛涩攫取住的心脏骤一钝痛,几乎是眨眼间,那宛如针扎刀碾冰寒刺骨之感瞬间卷席四肢百骸。
他眉骨微压,额上很快便蓄满了汗珠,最后终是喉间一燙,咳出一口血来。
殿外电闪雷鸣,大雨饕餮覆地。刘德全送完人回来之际,便是看见眼前之景,自家那雪鹤仙姿的主子已单膝跪在了毯上,而点点晕在雪白锦袍上的血色呈暗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