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殷玄烛会去为她寻来干柴和肉食, 恐怕她的确是活不过几个冬天的。
妖族擅长狩猎, 殷玄烛会特意去抓捕毛皮厚实的灵兽,笨手笨脚地做成披风和毛毯, 来为温眠取暖。
他每次送来衣物时,会执意为温眠亲手披上, 然后抿着唇,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温眠笑。
温眠整张小脸都几乎要全埋在毛茸茸的毛皮之中, 歪头问他在笑什么,结果殷玄烛就笑得更开心了,摇摇头怎么都不肯说。
他只说自己喜欢冬天,而在和殷玄烛相识之后,温眠也渐渐喜欢上了冬天。
因此,如今再回到这个地方,温眠就格外想念那个小孩。
“得赶紧破除心魔,去找他才行。”温眠想着,干脆从床上跃下,打算自己主动去触发心魔。
而在她光着脚触及地面的瞬间,外边骤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这么快?”温眠心念微动,立即起身去打开了门。
她在开门的瞬间很是担心会看到前来杀她的庄明音——毕竟若说心魔,濒死的阴影可至今挥散不去。
但令她意外的是……她看到的是伤痕累累,昏倒在雪地中的君凛。
是了。温眠想了起来。
这是她好心救下君凛,却被对方醒后差点掐死的那日。
“那么,这次到底还救不救呢……”温眠不慌不忙,斜斜倚靠在门边思考。
“如果不救他,估计心魔中的事态就不会发展了吧。”她在最后自言自语道。
无法,温眠只好梅开二度,又去将君凛拖入房间,好好生生地安置在床上。本来她还准备去从衣柜中取出毛皮披风为他盖上,但随即想到什么,脚步一顿,好整以暇地撒手不管,坐在了桌边。
她前世这日被君凛掐了个半死,等到君凛离开后还提心吊胆过好一段时间,生怕他对那些堆在他身上保暖的毛皮起疑,查到殷玄烛的存在。
不过自那日以后,君凛就彻底不来她的小院了。
到她死,都没有来过。
想到那些陈年旧事,温眠就觉得心中烦躁,反正现在只不过是心魔,意思意思走走过场得了,要她再去伺候君凛一遍,想都别想。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只是这次等到温眠都昏昏欲睡了,君凛都还没有清醒过来。
“难不成还非要走这个步骤不可?”温眠烦躁地起身,从衣柜中拿出厚厚毛皮,最终还是走至床边,试图盖在君凛身上。
但在她才凑过去的时候,君凛顷刻抬手,牢牢扣在她的腕间。
他竟然是醒着的?温眠立马挣扎起来,暗道自己大意了,心魔中的一切怎么能用常理去判断呢?
君凛似乎早有预谋,用的力气比温眠想象中的大,直接拉着温眠往自己身上倾斜。
温眠猝不及防,再怎么想要逃离,都还是身形不稳摔倒在他身上。
“放开!”温眠浑身寒毛倒竖,迅速将手掌抵在君凛的心口处,“不然我就动手了!”
“不要怕,温眠。”君凛的语气听起来完全不像受伤,“就这样好好待会儿,听我说说话,好吗?”
温眠不为所动,警惕不已地开始运转灵髓——这里可是心魔境界,怎么可能轻信眼前这人?
但一团灵火还未在掌心聚拢,君凛扣上来的手指微微用力,那团灵气便烟消云散。
“你不是我的对手,温眠。”君凛注视着她,“但我不会伤你。”
这话听起来倒的确是君凛会说得出口的话,因为他自知实力强大,所以看任何人都带着点高位者的俯视。
温眠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感,冷淡道:“你到底要说什么,说完了的话,可以放开吗?”
君凛蓦地就笑了,很是逻辑自洽地给出了答案:“你是在怪我。”
温眠简直觉得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庄明音闯入后山那日,我没有来救你,你定是在怪我了,所以连梦里都对我冷言冷语。”
温眠听得只想冷笑。这人都称得上是庄明音的帮凶了,还在说她只是“怪”他?
分明是恨才对。
君凛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还很是眷恋地将温眠往自己怀中揽了揽。
这个动作让温眠觉得十分恶心。
“当初你就是在这里将我救回屋子的。那日我带领弟子们前往秘境,却遭遇到邪祟袭击——”
君凛语气森寒,带出深深的怒和恨:“所有人都跑了,一厢情愿觉得我注定救世,就应该以自身为代价去拯救他们。从秘境出来之后我受了重伤,可入目之处没有一个同伴,只能以最后的灵力传送回长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