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感情倒是挺好。”牙人欣羡道,“那这个送你了。”
他一抬手,竟是扔了副与阿烛相似的镀金面具过来。
“人心叵测,你出门在外也遮挡下面容,以免突生事端。”
这牙人虽话多,人还怪好的嘞。
温眠接过面具,心中又开始衡量恩情仇怨的砝码,最后掏出几块灵楔,朝着牙人的方向递去。
“算我买的。”
“好好。”牙人笑得灿烂,最后还朝她挥挥手,“路上小心。”
温眠便有模有样地学着向他道别,转而往集市方向走去。
·
直到身处闹市中央,温眠才切身体会到牙人所指的“不太对劲”是有多不对劲。
原本热闹嬉水的城民都收敛神色不再欢欣,急匆匆地在集市中忙碌往返,像是颇为忌惮这些新出现的异乡人。
街上人来人往的俱是穿着仙门道服的修士,熟悉的五大仙门旗帜随处可见,几乎将商贾的招牌都遮得严严实实。
温眠谨慎穿梭在人潮之中,好在她如今的衣装打扮完全与城民无二,又有面具遮挡容颜,路过的修士倒不曾多看她几眼。
她找了许久都没有见着阿烛的身影,只好学着那些打探情报的来使和修士,干脆也于路边找个茶肆坐下,唤小二上茶时顺便询问。
以阿烛的容貌身姿,就算放在人潮涌动的闹市,定然也是会引得旁人侧目的,可是温眠再三询问,小二都说并未看见有肖似的人出现在集市过。
温眠不禁叹气。此处已经是集市最中心的茶肆,店面又地处二楼,按理说不会漏看街道中行走的阿烛。
那或许就只能说明……阿烛应是去了别的什么地方。
她在向小二道谢时,敏锐地发现距离她最近的那桌人,正悄悄打量着不远处坐着的一名城中女子,时不时还小声讨论,仿佛在密谋着什么。
温眠一边为自己斟茶,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隔壁,随即便见那桌祭出了观云镜——竟然是来做悬赏任务的。
只见其中一位将观云镜举至眉眼处,视线反复在女子和镜面中逡巡,像是在核对。
温眠便想起牙人所说,这些来使似乎本意就是到城中寻什么与画像肖似的人。
他们是在寻一位女子?
温眠正思忖着,便见那桌来使齐齐起身,俱是朝着独自坐着的西域女子走去。
也不知晓他们附至女子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很快女子就和来使激烈争论起来。
“我说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也不想去东陆!”
那群来使姑且还算讲道理,解释道:“我们并非强行要带你去东陆。或许小姐身处西域,并未听闻过有关拂晓晨星的预言。”
温眠抓住关键词,不禁有些无语——这怎么又和君凛挂上钩了?
女子警惕地瞪着他:“没听过,那是什么?”
来使叹了口气,以手指拂过观云镜,或许是显现出君凛的模样来,叫温眠从女子眼中发现一丝惊叹之意。
“他便是预言中注定会诛杀天魔,拯救苍生的。'拂晓晨星。',曾无数次阻止魔族过境,拯救东陆子民。但自从他的爱妻在魔族过境中惨死,他便因伤心过度而几欲堕魔。”
女子渐渐听入了迷:“好可怜……”
温眠:“……”
来使装模作样地叹息:“白帝不忍爱徒遭受堕魔折磨,又见他始终不肯放弃寻觅爱妻的灵魄,因此才出此下策,遣人四处寻觅长相肖似温眠的女子,试图将他从亡妻之痛中解救出来。”
……他们在找谁?与谁相似?
温眠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也不知长留山又在搞什么鬼,她的肉身早就被烧成灰,还要被这群人搬出来当作幌子,真真可恶。
但那边的女子显然已经被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打动,眼眶都湿漉漉的:“可是,就算找再多相似的女子,也不会是他爱着的那一个了呀。”
来使们互视一眼,叹息道:“或许这是白帝能想出的唯一法子了吧。”
温眠注意到他们在回答之前有个生硬的停顿,像是在思索一个恰当的借口。这让她更加觉得整件事情都十分诡异。
且不提替身本就是个不靠谱的解决方案,这一世她与君凛都未见上过面,到底为何君凛非得说对她情根深种?
她再回想起心魔中所看见的君凛,更是觉得自己万万不能被寻到。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阴谋。”温眠暗忖,“一定是我还有什么值得被他利用的地方。”
但她怎么都想不通,她既不是出身名门,又没有强大实力,到底是哪点被君凛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