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视着温眠:“你应当是知道的,灵火……十分危险。”
温眠与鬼面互视一眼,郑重道:“我们会尽量抓紧时间。”
计划便就此落定,三人正打算开始行动,温眠和鬼面却又被符婴叫住。
“等等。”符婴抬起一根手指来,“你们把追踪蛊带上,到时候火焰滔天,恐怕不太好找准地道的方位。”
温眠也不客气,点点头便将那只萤火放置在了鬼面的肩头。
随即鬼面搂着她攀上三楼的天花板,两人坐在地道入口处,一时有些面面相觑。
温眠不知怎的,就觉得嘴唇有些干涩:“那……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方式来?”
她才说完,就看到鬼面的耳朵快速变得通红。
温眠怕他介怀,忙又道:“没事,这次我也不看你——”
然而她话未说完,鬼面已经一把掀开面具,露出一截凌厉的下颌来,水红薄唇轻轻覆上,却对准的不是温眠受伤未愈的颈项,而是那片柔软莹润的下唇。
温眠微微睁大眼睛,彻底愣住了。
妖族特有的尖尖牙齿于她的唇面轻咬一下,带着痒意的微痛传来,随即弥漫在口腔中的,是丝缕扩散的淡淡血腥味。
酒肆内果真又发出“咚”的一声,剧烈震动起来。
电光石火之间,鬼面却是迅速将面具重新戴好,伸手轻轻一推,在整个空间混乱颠倒的瞬间拉开两人的距离。
温眠身形不稳朝着地道方向跌去,被刑夙月反应极快地接住。
她恍惚地抬手抚摸上自己的嘴唇,并未触及到任何伤口,直到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口中的血腥味并非来自于她,而是从鬼面的口中渡过来。
他是咬破自己的嘴唇,将血渡给了温眠。
就算再不谙世事,温眠还是在当初嫁人之际得到过嬷子的训诫,因此知晓两人方才的动作……是在亲吻。
她脑海中空白一瞬,忙抬头往地道入口瞧去,却只见鬼面于颠倒扭转的酒肆中放任自己朝更远的地方坠去。
两面天花板依次出现,无数纷乱人体从高空掉落下来。
温眠清楚看见,在失去他们四人的目标后,那些城民便开始互相撕咬,就算如今处于失重状态,那些人都还通红着眼,不死不休地朝着距离最近的血肉咬去。
刑夙月屏住呼吸,刹那眼眸中金瞳隐现,灵髓飞速运转而弥出淡淡光晕,宛若长龙的赤红灵火瞬息朝着一楼扑涌而去!
刑云宫作为最先掌握灵火的仙门,由刑夙月使用出来的烈焰自然威力更大,刹那便将那些血肉模糊互相折磨的城民吞噬干净。
火焰似红莲在整个空荡一楼莽莽绽放,明亮的光线灼得人眼睛生疼。
可温眠只屏息看着二楼的入口处。
直到最后一个城民的身影在火焰中化作齑粉,这才有一道高瘦身影从二楼入口处翩然落下。
星点萤火从他肩头轻盈飞起,迫切地朝着地道方向飞来。只是那萤火并非回到符婴身边,而是缱绻地落在温眠食指上,依恋地一明一灭。
鬼面亦是注意到萤虫的方向。他从灵火中小心地穿梭而过,径直朝着温眠走来。
这令温眠骤然想起两人初遇的那个夜晚。
那时的她也是这般,隔着火焰长久地注视着对方。
不知不觉,他们都已经同生共死这么长时间了。
可就算是到如今,温眠依旧觉得完全不了解鬼面,不知晓他为何要救自己,也不知晓……为何他要在方才亲吻自己。
当鬼面走至酒肆的中央时,那扇紧闭的大门无风自动,忽然吱呀打开,炽烈如瀑的阳光铺洒进来,带走酒肆中最后一丝阴霾。
“他是妖,因此他站在酒肆中,也能达成。'无人。'的要求。”温眠反应过来。
鬼面试着凝出一支风箭,抬手朝着大门飞掷而去,这次风箭不曾遇到任何屏障,而是利落将大门戳出个圆孔出来。
“条例的管束都消失了。”刑夙月松了口气。
但温眠摇摇头:“还未结束,趁着现在酒肆条例失效,我们得把整个酒肆都烧掉,否则,以后还会有人落入这个陷阱中。”
他们这次之所以能脱险,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鬼面并非人族的身份,这才使得酒肆条例出现漏洞。但若是下次来的都是修士,或者都是平民该如何是好?
刑夙月之前在吟唱安魂曲时,是将温眠发出的疑问也听在耳中的,如今听到温眠竟然开始为今后来到神火城的人着想,一时有些惊讶地朝她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