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婴听后大喜,当即闭眼将手并拢在胸前,等到她再度摊开掌心,数百只萤火虫于她手中凭空出现,悠然飞起旋舞,将整个隧道内映衬得更加明亮。
温眠见状便不再亲自尝试动用灵气,只微微阖眼朝内探测,果真瞧见自己的灵髓顺畅流淌起来。
这个变化令她们心神大定,刑夙月甚至连话都变多起来。
“既然条例已经失效,我们是不是已经逃出来了?而且这隧道两边的书架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有人曾住在此地?”
温眠摇摇头,就着萤火的光线走到书架前边,仔细去辨认那些书脊上的文字。
“与其说是有人居住,倒不如说,是有人将什么秘密藏在了此地。”
她随机抽出一本书后,草草浏览翻阅后转身,示意他们去看:“这些都是某个人曾写下的日记。”
符婴哈哈大笑起来:“正经人谁写日记啊,给我看看?”
她说罢朝温眠走去,可才刚抬脚落下,脚底便被什么硬物硌到,发出干枯树枝断裂般的脆响来。
四人齐齐闻声低头,在看清她脚下的东西后,才刚刚有所舒缓的情绪便再度紧绷起来。
那是一截人的腿骨。
温眠沉默片刻,抬手招出灵火往隧道深处蔓延进去,整个弯曲穹顶被火光映亮,叫众人皆看清隧道地面满铺的,遍是密密麻麻的白骨。
更加诡异的是,那些白骨之中没有任何头骨,也不知这些人是在死前还是死后被斩首。
几人都瞬间想到了一楼那满墙的酒坛。
若是每一个酒坛中都浸泡着一个头颅,那么……那些头颅应当可以和这地道中的尸骨对应上。
刑夙月颤声道:“这里到底死过多少人?”
鬼面已经再度戒备地将温眠护在身后,警惕地仰头嗅嗅,试图探查周围是否还有其他人存在的气息。
“这里死的,应当是整个神火城的人。”温眠如今却最为镇定,缓慢清晰地回答刑夙月方才的问题。
她扬了扬手中书本:“日记里边都写得清清楚楚。”
而后她摊开书本,示意众人去看:
“元月十七日,神火城内的人越来越少了。我深知不能再容许赤者大人们继续他们的计划,否则……很快这里就会变成一座死城。可是我不敢提出来,我害怕——”
剩下的字眼都被笔墨涂抹成漆黑,俨然是笔者不敢再继续写下去,生怕一语成谶。
温眠翻开另一页:
“二月六日,赤者大人们请出了赤神,承诺会让死去的神火城城民们都受肉复活。我亲眼看见赤神将那些熟悉的面孔吐了出来,可每一个人都有着完全相同的漠然表情,只呆呆站在原地排成一排,任凭赤者大人们的差遣。我觉得,他们不是我所认识的同胞。”
这段描写的城民与他们所见到的城民反应完全相同。如此一说……那便证实这座城的居民都早已死去,现如今生活在城中的,不过是由赤神创造出来的行尸走肉。
符婴看到此处嘶了一声,皱眉道:“这一段怎么……感觉很像魔族诞生的过程?”
“魔族?”温眠自从逃离长留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字眼。
来到西域后处处皆是诡异,反倒令她觉得凶险无比的魔族成为一个陌生的名词。
刑夙月朝她瞥了一眼:“你不知晓魔族是如何诞生的?”
温眠当然不知晓。
秋涵雅哪里肯教她这些东西,能让她摸着点修道的边,已经算是温眠自己运气。
看着温眠茫然的表情,刑夙月便也明白过来,解释道:
“相传远古时期,三上神陨落之时,世间因再无神祇护佑,而诞生出两种极为邪恶的势力来。一被命名为魔障,二被命名为邪祟。这两种力量能逃脱天道的制约,不断搜集东陆上的灵魄。”
鬼面似乎也不曾听闻这个故事,饶有兴趣地凑了上来。
温眠本就是借由伽罗莲才假死脱身,如今听闻还有势力在专门收集灵魄,不禁有些紧张。
她连忙提问道:“收集灵魄,是为了什么?”
“魔障会使得游荡的人族灵魄受肉,变成凶残畸形的魔族;邪祟则是蛊惑低级生灵,使其异化成为魔怪。”
温眠仔细听着她的解释,暗自将其与自己记忆中的画面对应起来——
出嫁那日遇到的魔族过境,便是因魔障形成;而在丹朱庭村落见到的海怪,则是邪祟影响了海中生灵而形成。
这神火城中所供奉的赤神,亦是在收集死去的城民灵魄,并使之受肉而变回原本的模样。虽有所区别,但这个流程的确是和魔族的诞生很是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