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泠泠下滑,温眠执剑的手很稳,直直将剑尖对准君凛,呈现出锐利的进攻姿态。
“现在我也便坦白了吧。从我嫁入长留那天起,我就一直一直活在你的阴影之下,假装乖巧以苟活,君凛,我惧你、恨你,但从未爱过你。就算我前世不曾见到庄明音,我也会在担惊受怕和无穷屈辱中,含恨死在后山。而只要我有重生的机会——”
温眠眼中利光闪过,刹那身形化作一道皎洁幻影,转瞬便逼至君凛跟前。这次在君凛想要抬手防御时,温眠的身影又在眼前蓦地消失了。
她的实力超乎君凛想象,如今才不得不戒备起来,展开神识探寻周围,认真地开始迎战。
而在展开神识的瞬间,君凛便察觉到来自头顶的细弱气息,他再猛地抬头望去,那抹气息又消失了,下一秒背后传来冰凉触感,君凛心中一惊,忙倾身避开,于是剑尖堪堪划过他的后背皮肤,带出一道殷红的血迹来。
温眠的长剑极锐利,最开始划破的不过是头发丝粗细的伤痕,但等到温眠脚步轻盈地落在地面时,君凛背后的伤口才崩裂开来,将整件衣袍的背面都染成血红。
温眠笑得自若,解释道:“虽然你从未将我放在眼中,但我的每一次修行,都是建立在……如何与你对战的基础上的。”
她甩了甩剑,刃上的血悉数滴落地面,没有在长剑上留下分毫印记——殷玄烛给她的,的确是顶顶好的长剑。
这一刻温眠只觉得释然,她为了克服对君凛的恐惧,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记忆中君凛对战的每个细节,而如今终于从对方眼中看到认真神色后,温眠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君凛……也不过如此啊。
君凛,也并不是无法战胜之人啊。
她思及此处,脸上便露出个淡笑来。
那笑容刺痛了君凛,因此他随即做出一个决定,手臂一展,血浆便又要往被困住的修士们扑去。
温眠皱眉,明白过来他的意图:“不想打了,便拿他们做要挟?君凛,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君凛甚至还能弯弯眉眼,淡然道:“这些话,我在前世听得够多,激将法对我没用。你身后之人众多,而我孤身一人,这场对决本就不公平。”
他说到此处的时候才惊觉,这话岂不就是说的前世被众人簇拥的他,和孤身一人进入后山的温眠?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身份会颠覆得如此彻底呢?
若是他现在觉得这样的对决不公平,那么前世——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君凛整理心神,继续道:“温眠,我的想法从未变过,我只想回到……一切都还没有改变的时候。为了完成这个心愿,我会不择手段。”
“你还是学会长大吧。”温眠反唇相讥,“世事不顺你心意,便要任性地重头再来?可想过旁人根本不愿陪你玩这场游戏?”
“但这场游戏,注定会继续下去。”君凛收敛起脸上神色,固执地说道。
他话音刚落,猩红色的浪潮便要将保护修士的风茧压碎,殷玄烛见状再度弹指向前,又为那层屏障注入灵力。
温眠无法,只能撇开君凛,在剑身中注入灵力,用尽全力将浪潮分开,以将殷玄烛形成的风茧保护完好。
刑夙月亦是坐不住,急急对白颂年道:“方才的捆仙绳,可否借我一用?”
白颂年瞬间会意,毫不迟疑地将捆仙绳递过来:“现在它归你了。”
刑夙月对这法宝无甚兴趣,握在手中后看都不看,趁着浪潮避于两边之际,御剑落在风茧边缘。
她清叱一声,运转灵髓将手中捆仙绳掷出,绳端如入无人之境般探入风茧内,游走在痛苦昏迷的修士之间,很快便将他们都捆绑在一起。
“这方法估计不会好受,但也没办法了。”刑夙月自言自语道,手中一个用力,便将尚还幸存的修士们都从风茧中拉了出来。
温眠眼中一亮,感激地看向刑夙月:“帮大忙了,快走!”
“起!”刑夙月咬牙而上,将绳索扛在肩背以拖拽修士们。
那捆仙绳不知由何灵兽的鳞片制成,现刮在刑夙月的肩头,很快便刮出一道道血痕来。而幸存的修士虽所剩无几,但重量远超刑夙月的负荷,如今她艰难御剑而行,还不等赶至祭坛边,就要被带动着朝血海坠去。
“夙月!”温眠心中一紧,忙想叫殷玄烛帮忙,可一转头,就触及到殷玄烛淡漠空荡的眼眸,令她顿时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