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道,本身就是强者为王的。
不过想到君凛的存在,温眠还是很谨慎地隐瞒了自己灵髓的事情, 以免惹来祸端。
“你如今的造诣,已经算是五大仙门的下代继承人中的佼佼者了, 无需再这般折磨自己进行苦行。”姒袅拿起白玉茶壶, 悉心替温眠斟上热茶。
温眠不以为意:“我连本命长剑都没有,还差得远。”不知为何, 雨师泽的剑冢里没有一把剑愿意认她为主,直到现在她都只能以趁手的修行剑当做武器。
“那是因为那些剑怕你, 谁叫你最擅长使用的还是灵火呢?”姒袅以碗盖拨开茶沫,“我们这水似的长剑可吃不消。”
温眠无奈地笑笑。
“刚才又因为灵力不足昏倒了吧?”姒袅打趣道, “如今富春盎然,生机骤发。若不是我发现你躺在这里,恐怕今晚你身上就得长出蘑菇来。”
温眠听到这话也有些不好意思——姒袅说的状况,以前还真发生过。
“既然已是盛春,离魄草会不会也长得更快一些?”她试探着问道。
姒袅当然知晓她是什么心思,长叹一声道:“你呀你呀,若不是雨师泽还有株离魄草,我可怎么留得住你?”
“姨母说笑了。”温眠垂下眼去,淡淡地笑了起来,“姨母这五十年对我照料有加,我必定也是要向您报恩的,怎会说离开就离开?”
姒袅油盐不进,托着腮道:“意思就是,等到你报完恩,就会离开了?”
温眠笑得从容:“是等到姨母不再需要我了,我才会离开。”
姒袅安静地看着她,语重心长道:“眠眠,我是当真将你当继承人看待的。你的天赋极佳,将雨师泽交给你,我才放心。”
温眠避而不答,转而问:“姨母这么多年,就没有想过要留一个子嗣吗?”
姒袅猝不及防被催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如果我说,我心中爱慕的人是你的父亲,你待如何?”
……不待如何。温眠十分尴尬,磕磕绊绊说不出话来。
姒袅见将她骇住,这才笑得前俯后仰:“我骗你的!只是觉得你这问题问得不好,不开心了,便打趣一下你。”
“这样吗?”温眠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忐忑,“我不知是哪句让姨母不高兴了?”
姒袅彻底卸下一派之主的姿态,抬起浅葱似的长指,朝她指指点点:“就是关于子嗣这句。”
“我不愿纠结于情爱,不愿和一个男子诞下子嗣,需要什么别的理由吗?”姒袅仰头将茶水喝尽,看上去像是在饮一杯烈酒,“我的妹妹因为深爱你的父亲,这才香消玉殒,我不愿为了一个男人,变成那样。这也是我将你带回雨师泽的原因。”
温眠迟疑道:“你是不愿看到我为了殷玄烛……”
“不,不是的。”姒袅摇摇头,打断她,认真地望入温眠的双眸,“我是希望你能够变得更强,越来越强,就算是没有了殷玄烛,你亦是可以在这世间活得很好。你可以选择去爱他,也可以选择不爱,而不是没了殷玄烛,你就什么都做不了。”
温眠听得怔住,久久不能回神。她还……从未听到有人这么对她说过。
姒袅最后又笑:“当然,若是他当真爱你,肯定也不愿看到你为了他寻死觅活的。”
温眠听她说起殷玄烛,心里又有些难过:“我当初不告而别,或许他在怪我。”
她在这五十年,从未和殷玄烛取得过联系,也不曾想过要与他联系。
毕竟……她并不知晓要如何解释当初在秘境中的不告而别。
在那场秘境之灾过后,姒袅便公开宣称她是雨师泽的继承人,这个消息本足够惊动天下,可秋家被妖族灭门的惨案实在过于骇人听闻,因此反倒没有让多少人注意到雨师泽这边的动向。
唯独君凛,屡屡上雨师泽拜访,说是想见温眠一面,到了最后甚至被逼急了,直接说想上门提亲。
姒袅皮笑肉不笑地拒绝了他。
听到君凛提亲被拒后,温眠还担心过此人会怒火中烧,来找雨师泽的麻烦。
而姒袅在知晓她的担忧后,只冷笑一声:“雨师泽可不是灌湘岭那种落魄走狗能比的,我一句不同意,他又能奈我何?我们眠眠怎么可能嫁给那般名利熏心之人?”
……不得不说,姒袅对君凛的看法还是极为准确的。
于是温眠在心神不宁几周后,见当真没什么动静,就将此事忘在脑后了。
后来,她听闻白帝身殒,君凛成了长留山的掌门,新一任白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