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角被刺痛得沁出点泪来。
殷玄烛冷然地望着他:“你若是想再打一场,我也随时奉陪。为了眠眠,我可以拼上自己的性命。”
他歪歪头,近乎讥讽道:“而你呢?”
君凛没有回答,睁开眼朝着山门的方向遥遥望去,看到温眠竟然还站在传送阵入口,并没有离开。
“她当然不是在等我。”君凛心想。
哪怕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他也能看清楚温眠望着殷玄烛的担忧神色,想来是害怕他当真会对殷玄烛下手,所以才不放心地留在原地,寻找契机带殷玄烛离开。
但在君凛动手之前,竟是白帝先阻止了他。有白帝的一句话在,就算是长留山内别的弟子不服,也是不好再为难殷玄烛的。
现在木已成舟,若无旁人上塔拜山,这山门大选第一的称号就直接落到他头上了,殷玄烛只消在这青铜高塔上待着,等到赛事结束就能率先所有人前往息壤。
而殷玄烛和温眠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
君凛看到殷玄烛在转过头去时,脸上的冷漠和敌意都消失不见,眼睛亮亮地朝着山门处小小的身影挥手,像是在邀功。
而那遥远处的温眠亦是心头大石落定,展露出笑颜来。
君凛察觉到事情正在脱离自己的掌控,可如今在大庭广众下又无能为力,只能站在原处,只嘴唇微动,忍不住喃喃道:“不要走……”
可那头的温眠在确认殷玄烛无虞之后,根本就没有往他这边瞥上一眼,转身毫不犹豫地跳入了传送阵中。
伴随着那道魂牵梦萦的身影消失,君凛心中蓦地一空,颓然地垮下肩膀,终于从高塔上飞跃而下。
而在殿前主座那头,白帝一直将塔上两人的动作神色悉数看在眼里,直到看见君凛下塔,才不着痕迹地松开紧握住座椅扶手的指节。
他两侧坐着的,分别是刑云宫和雨师泽的仙门之主,哪怕白帝并未表现出明显的紧张,方才的细微动作还是被刑王刑敛锋看在了眼里。
“怎么?担心你的爱徒会声名俱毁?”刑敛锋翘翘嘴角,可他那张脸就算不做表情都看上去格外阴沉,哪怕他想要露出个笑容来,眉心的皱纹都不曾散过。
他两鬓斑白,就算前来参加盛事,也身着漆黑铠甲,在璀璨烛火中都显出赫赫凶光,显得和热闹非凡的赛事格格不入。
而现下,他这问题也问得刁钻,打定主意要让在场所有人都知晓,白帝的亲传弟子也不过如此。
就连白帝身后的叶风和都听出他话中的叵测心思,有些不忿地抬眼去瞧他。
白帝活了不知千百年,比起刑敛锋不知人精到哪里去,竟是嗤笑一声,直接承认下来:“可不是!我这几个弟子,哪个不是让我操碎了心?”
刑敛锋顿了顿,似乎没料到白帝竟会是这个回答。
而白帝已然转向,忍不住啧了声,歪头恨铁不成钢地去看叶风和:“我记得你是喜欢她的?”
叶风和本来在吃自家掌门的瓜,万万没想到瓜最后吃到自己身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惊得差点蹦起三丈高:“谁?喜欢谁?师尊你在说什么啊?!”
连他身旁的小师妹阮如玉都一脸震惊,左看看白帝,右看看叶风和,不明白这话题是如何转移到自家师兄的感情生活上的。
白帝很是不耐烦,一拍座椅扶手,数落道:“还能有谁?不就是后山那女子?”
刑敛锋也听懵了,神色空白地问道:“白帝殿下到底是何意?我们不是在说那高塔上的拜山比试么?”
“是啊!”白帝越发理直气壮,“这拜山之人,塔上的下仆,不就是那女子的下仆么?不论如何说,他总归是我们长留山的人,夺得头筹不就是……要证明他比风和更适合那女子嘛。”
白帝这话看似在揭叶风和的短,可话语里滴水不漏,既暗示了拔得头筹的人是长留山之人,又轻描淡写地让君凛从整个故事争端中隐去,只将矛头对准自己不成器的楞头小弟子。
连在他右侧坐着,向来清冷自持的雨师泽之主姒袅,都在听到这段话后掩唇笑出声来。
“白帝殿下果然还是小孩脾气,对自家弟子的琐碎小事竟如数家珍。”
她右侧坐着的丹朱庭之主月姝婳,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位仙主都开始戏谑起白帝,他便露出个颇为无奈的苦笑,摆摆手:“都是家丑,说出来能给诸位助兴,也算是这小子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