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楹蓦地一笑:“走吧,这么冷的天, 闵州进了些茶,来尝尝。”
于是执柔跟在他身后下了车, 齐楹先站好,又回身来扶她, 远处近处都是空蒙的雪, 唯独伞下那人, 向她伸出一只苍瘦的手。
漱冰濯雪,松风水月。
他分明看不见, 却又笃定她会将自己的手亦伸向他。
十指交握。
执柔的手指细且软, 留着寸许长的指甲,指尖透露着健康的粉色。
齐楹的手掌更宽厚些, 指节分明, 能将执柔的手尽数包裹。
最初时, 他们两个人牵着手为的是帮齐楹引路,久而久之却变成了如今这幅样子,他们的手指便是一块锁,牢牢地将他俩扣在一起, 好像生生世世都分不开。
闵州进的是一种芽茶,焙成了茶饼,名叫苍露茶。
除了茶叶外, 另加了一些香辛料,入口便觉得灼热, 果真是适合驱寒的。
外头通廊的灯笼照进来,二人孤灯对坐,倒也有几分闺房之乐的感觉。
“你觉得季则昌如何?”齐楹先开了口。
执柔思索着那人说话时的样子,轻道:“看上去有几分文弱,却是个懂人情世故的人,听堂倌说他一个月左不过只来三四回,臣妾瞧着这里头的人却都认得他,他身边还跟着家仆,得了机会就将他的名帖递出去。依臣妾看,他不像是来取乐的,倒像是来走门路的。”
“你眼力倒是好。”齐楹颔首,“他的生意被薛伯彦盯上了,他手里没钱,便想学前朝的那群纵横家们,四处游说,一来求财,二来投名。”
齐楹不反感这样的人,甚至有几分欣赏:“他是个可用的人,先帝忌惮着他祖上曾是铁官,一直不许他离开合阳,他的生意依然遍布大半个大裕,如今朕给了他路引,他便更是如鱼得水了。”
他还有旁的话没有告诉执柔,譬如他明明可以用别的法子来送钱给他,今日却着意要执柔来和他打这个照面,为的便是让季则昌记得执柔的恩情。他盼着执柔能比自己更得民心,也心甘情愿给她做这个垫脚石。
雪片拍窗,齐楹笑着问:“冷不冷,去床上说?”
他率先走到床边坐下,轻轻在身侧拍了拍,又莞尔:“若还不灭灯,明天徐平难免又是要聒噪了。”
灯本也是为执柔点的。
于是执柔熄了灯,和齐楹一道在床上躺了下来。
方才他在马车上说的话犹在耳畔,尤其是那句“皇后来陪朕,朕就不冷了”这样的话。
同盖一床被,执柔的手试探着去摸齐楹的手,却被齐楹反握住。
没有执柔想象的那么冰,却也不热。
齐楹的指腹摩挲着执柔的掌心,他低低叹了一声:“朕抱抱你,好不好?”
这话说得缠绵,似乎有不甘又像是遗憾。
执柔嗯了一声,轻轻依偎进了他怀里。
她的头靠着齐楹的胸口,听着他并不有力的心跳,齐楹的手穿过她的臂下,松松地搭在她腰上一寸的地方。如此两个人便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空气中静得只能听见雪声,还有一线昏黄的灯光从通廊外照进来。
齐楹的手轻轻抚过执柔的鬓发,再到眉眼。
“若朕看得见,朕便会将你看上几千遍上万遍,现在只能用手去摸,用脑子去想。”
他的身子总是冷的,靠着执柔才渐渐热了些。
执柔抬起手,绕到齐楹背后,亦将他轻轻抱住。
“会看到的。”执柔低道,“不管用什么法子,臣妾拼尽全力去做,一定不叫陛下遗憾。”
“当真?”齐楹低头,和她鼻尖轻碰,“朕信你。”
他的鼻尖也是冷的,像是雪花堆出来的人。
他们二人贴得这样紧,齐楹虽看不到,却能感受到执柔婀娜旖旎的身姿。
绵软的,温暖得如同一个春天。
十七岁的年轻女孩子,身躯如同春天的一棵树,发芽开花,叫人贪恋沉迷。
齐楹的指尖顺着她的脸,滑落在她颈侧,他声音轻得听不见:“朕能碰碰你吗?”
黑暗中,执柔的眼睛清亮如同灯火,她不回答,却将齐楹抱得更紧。
于是齐楹笑起来,他挑开执柔的衣带,轻轻吻她的唇。
自下而上,下唇饱满润泽,上唇柔软细腻。他启开她的齿关,柔柔地加深这个吻。
他的指尖越过执柔的中衣,终于碰触到了她的皮肤,细腻如白玉般,随着他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
从肩头、锁骨,再徐徐向下。
这并非是因为欲望而产生的触碰,他的手指缓慢移动着,像是要彻底记住这具身躯的全部细节。记住她如山峦般起伏的曲线,记住她柔软温热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