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入夜还有三个时辰。
窗上挂着的竹帘子被风吹着响。
执柔额上出了薄薄一层汗,齐楹摸了摸她的脸,走到门口叫人把炭盆挪走两个。
因为上一番离别是在长安,一走就是几个月,她想到分别心中总是忧虑不安的。
人有些怏怏的,齐楹走到她身边:“去后面说。”
书房的西侧摆着一架画屏,灯火隔得老远照上去,像是有烽火燎原。
画屏后面是一张屏榻,只供一人平卧,齐楹偶尔会睡在这里。
这儿处处展露出这男人的痕迹,气味、颜色都是独属于齐楹的。
执柔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服坐在上头,像是要把周遭黯淡的颜色一齐点亮。几根头发湿着黏在她脸上,他们这么一坐一立,像是回到了齐楹离开长安前的那一夜。
这时辰是该睡午觉的时辰,齐楹拍了拍她的肩:“随我躺躺。昨儿忙了一夜,站不住了。”
执柔便向床里面缩了缩,好给他腾出一块地方。
只容一人躺卧的屏榻挤了两个人,只有侧卧着才能躺下。
他们脸对着脸,齐楹的呼吸落在她耳侧,叫人心猿意马。
执柔先开口了:“是何时,我是说你何时心里有……”她想问他何时动情的,脸皮薄,说了一半便害羞起来。
齐楹抬起眼睛,黑压压的睫毛下面,眼眸是倒映着十万青山的湖水。
“青檀寺。”他没有丝毫迟疑。
“你走在我前头,一级一级地数完了二十七级台阶。”他弯唇,“其实在那回之前,青檀寺我早就去过十多次。那天跟在你后头,我心里想着,若是早点带你去,早不至于摔过好几次。”
他语气温和,抬手轻轻拍了拍执柔的胳膊:“过去很多事,我做得不磊落,我们执柔若是想怪我我也认下了。”
执柔窝在他怀里摇头:“不曾记恨,全都忘光了。”
齐楹在她头顶笑:“如此多谢你。”
太阳的影子从窗户纸上一点点挪移,天色也渐渐暗沉下来。
齐楹拉着执柔的手指落在自己的眼睛上:“每每到了黄昏时,这双眼睛仍看得不甚真切。每一次我都害怕,如今见过了光明,再彻底失去,只怕更是折磨。”
执柔仰起脸来看着他的眼睛,清清亮亮地倒映着她的面容。
“你能看清我吗?”她小声问。
齐楹微微眯了眯眼:“勉强可以。”
他一手将领口扯开些,另一只手梳弄着她的头发:“看不到的时候,会用脑子想。”
想她精致漂亮的五官,窈窕的身姿。
二人离得很近,齐楹的吻又渐渐贴了过来。
执柔不舍的,也正是齐楹所不舍的。
他不愿说得更多些,以免执柔心里难过。只是深深浅浅地来吻她,将这情意揉碎在唇齿相依间。
一双手在解他腰上的带子,齐楹捉住她,她又挣脱。
“嗯?”他沉沉地从喉中发出单个音节。
执柔不答他,将他外衣一点点解开。
齐楹的视线并不算清晰,看不见执柔的脸,他伸出手去摸她,只能感受到执柔两腮上的灼热之意。
齐楹的吻带着警告之意,轻轻咬过执柔的下唇:“小姑娘长大了。”
过去也不是不曾坦诚相对,黏腻与汗水搅动在一起的情潮叫人食髓知味。
竹帘声仍一搭复一搭地响着,齐楹已经反客为主,将她按在身下。
解开衣领,里面便是水青色的小衣。姑娘家的手臂白得像是莲藕,脆生生的随时能掐出水来。
“没关窗呢。”她小声嗫嚅。
齐楹用一只手控制住她两只手举过头顶,另一只挑开她小衣的带子。
塞上胭脂雪,闺中只独看。
瘦削的手腕热得厉害,是燎原的春火。
他的齿关逡巡过细白的皮肤,执柔眼前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像是才上岸的一尾鱼,在渔网间不安地跳动着。
执柔的手去拉他的腰带,齐楹停下动作来抓她的手指。
“微明。”她的眼眸秋水在眶,“微明。”
她的意思,齐楹是懂的。
“下回不知又是何时。”她眼中有泪,“不要再拖延了。”
空气安静了片刻,只能听见灯花偶尔燃烧的声音。
齐楹撑着身子,单手解开自己的衣带,床帐的金钩被他随手拆开。
床帐里头昏暗得透不进一点光去,齐楹单手撑着身子自上而下俯视她:“这时候,当真是太过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