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予和江暮雪对视着,确认江暮雪不是在撒谎,他正要道歉,忽然听到江暮雪说:“但我不否认他的死亡给我带来了愉悦。”
邬予:……
没人注意到,江暮雪牵引着邬予全部注意力的时候,背在身后原本张开的手掌忽然紧紧的握住。
扭曲的透明灵体在他的掌心挣动着,不到片刻,化作了齑粉。
沾满了罪恶的灵魂,就连坠入轮回都不配。
江暮雪望向风吹来的方向:“詹佳宁在那个方向,我们走吧。”
*
江暮雪到的时候,桥上的情况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手上沾染过血腥的人,要么被女鬼逼着跳了桥,要么被用更惨烈的方式折磨死了。
剩下的人都是没有亲手沾染过血腥的,但他们作为帮凶,冷漠的目睹者,同样无法离开这个无形的阵法,只能将自己缩成一团神经质的呢喃着求饶的话。
“这……”年轻警员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看到的景象。
邬予皱眉:“这是你做的?”
江暮雪轻笑:“我全程都和你在一起。”
确实如此,邬予疑惑道:“那他们这是怎么了?”
江暮雪眸光微闪,嘲讽道:“或许他们知道大势已去,自己的罪行终将大白与天下,一时之间想不开,所以就……”
邬予一动不动的凝视着江暮雪,仿佛在说“你觉得我会信?”。
江暮雪耸肩:“好吧,那我实话实说,他们这是被自己害死过的女孩儿的冤魂索命了。”
邬予:……他很想说自己不信,但……
江暮雪趁机道:“这是我的专业范围,就由我来终结吧。”
两个年轻警员不放心,要跟着江暮雪过去,被邬予拦住了,他压着嗓子对两人道:“你们现在去村头接应,然后带着剩下的人挨家挨户的问,看看这里究竟有多少人是被拐卖过来的。”
市面上总是有些新闻,渲染受害者的精神皈依,解读受害者的“原谅”,殊不知拐卖的背后往往伴随着长达数年的肉/体和精神的双重虐待,有些“原谅”的外在表现不过是内在恐惧的外化而已。
如今施暴者都不在,是询问的最合适时机。
年轻警员立刻会过意来,点点头走了。
“你去找詹佳宁吧,江暮雪说她就在附近。”邬予对冷锐道。
说话的功夫,江暮雪已经上了桥,他穿着一身白衣,邬予忽然发现,江暮雪不刻意表现出自己懒洋洋模样的时候,整个人像是青松一样,脊背是挺的笔直的。
江暮雪一脚踩进阵法,无形的罩子就随即消失了。
“冤有头债有主。”江暮雪嘴角噙着笑,边走边说,“报了仇就走吧,徒增因果对你们可没什么好处。”
杀红了眼的鬼们转身瞪向贸然闯进来胆大包天的人类少年。
江暮雪淡淡的看去,这些鬼悚然一凛,那种不属于人类的威压让她们喘不过气来。
鬼影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了。
最后一个鬼影消失的时候,江暮雪已经站到了桥的正中央,站在了那个披着蓝色棉袄的男人身前。
男人愣愣的抬头看着,江暮雪一席白衣风轻云淡的走来,气质清冷的仿佛是谪仙。
那些萦绕在耳边的鬼哭声也消失了。
谪仙垂眸看着自己,笑着向自己伸出了手。
这只手他能握住吗?他配吗?
男人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在自己引以为豪的名牌棉袄上擦了擦掌心,然后缓缓伸出了满是脏污的手,试图搭在谪仙的涨心里。
谪仙却在最后一秒将手抽了回去。
男人愣愣的看着,谪仙说话了。
神仙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像是水滴玉石,清脆悦耳。
他说:“我知道的,你也是为了村子着想,才允许这样的事存在。”
“但你只有真正赎清了自己的罪孽,才能获得活下去的机会。”
“你想活下去吗?”
男人怔了一秒,拼命点头。
神仙接着道:“真正该死的,是那些把人卖给你的人贩子。如果没有他们,你们又要从哪里买人呢?”
“那些将人卖到这里来的人,他们才应该承受这一切,包括用自己的生命来赎清自己的罪孽,不是吗?”
“对对。”男人眼泪糊了满脸,“都是他们的错!”
“我也只是希望村子能够传宗接代繁衍下去!”
神仙笑得愈发温柔了:“那你知道你该做些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