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凉宸痛得牙齿都咬紧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觉得一股邪火正在燎着她的四肢百骸,烧得她剧痛无比, 那是一种马上就要葬身火海的濒死感,好比镇压太上老君的炼丹炉,谢凉宸就像被关在里面的孙悟空, 被满炉子的三味真火灼烧着。
她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瞬间被所有的负能量充斥,她迫切地想要杀戮什么, 捏碎什么,想见见血,想尝尝甜腥的铁锈味,耳边更是无端出现了恶鬼的哭嚎声,一阵一阵地尤其刺耳,但是非常不真实,谢凉宸一听就感觉是虚空中传来的。
这还没完,魔种带来的不止是疼痛和精神污染,更是七情六欲的大爆发。与这些杀意一同而来的,是更为浓烈更为恐怖的存在——
那就是滔天的情.欲。
在魔种带来的万千痛苦中,最为肆虐的是那七情六欲之首,情.欲。其他的几种欲望几乎都能靠强大的精神力忍下来,但是这一种,谢凉宸却因为从未经历过而没什么抵抗力。
眼前的师尊在她眼里忽然变了个样子,就像加了一层浓稠的滤镜,看上去唇红齿白,格外可口,让人有种想要撕碎了的冲动。
谢凉宸清醒的最后一秒,脑海里想的是:
“原来师尊之前忍受的是这样的痛苦啊。”
当最后一丝神志被吞噬殆尽,谢凉宸的眼睛漫上一层血红,眼尾泛出一层犹如胭脂般的艳色,唇色更是无端绯然,让她看上去就像一朵剧毒的彼岸花,诡艳而高贵。
她慢慢地将脸转向了近在咫尺的桑银,并且伸手狠狠掐住了他脆弱的脖颈,直接将他整个人都送到了面前。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变成了鼻尖对鼻尖,桑银惊慌失措道:
“宸儿,你要对吾做什么?!你这是魔种发作了,吾先先给你压制好不好?你不要冲动。”
谢凉宸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桑银的喉结,就像玩弄着可口的食物,眼神中满是压抑不住的魔性。
“冲动?”谢凉宸的语气迷离而轻柔,“我看上去很冲动吗?”
说着,她抚了抚掌中的他的腰,那薄薄的里衣下是肌肉贴着骨骼的结实触感。
“师尊这仙气飘飘的美人骨下竟是这般好风景?”她邪笑着喟叹道,尾音上挑,听上去甚至有几分询问的意味。
桑银眸中闪动着震惊:“宸儿……”
谢凉宸却根本听不进桑银说了些什么,她的五指收紧了些,几乎是掐着他的腰往自己跟前送。
两人离得更近了,谢凉宸几乎可以看见桑银脸上细微的容貌,他的眼底闪烁着水润的色泽,一直想说些什么,却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而频繁抿唇。
谢凉宸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上位者的轻蔑,又有几分看猎物挣扎的高高在上,却仍笑而不语。
桑银几乎快要哭出来,似无助地哀求,又似虔诚地祷告:“宸儿,你听我说,你现在不是清醒的状态,你只是被魔种侵占了心神,让吾运功为你压制好不好?”
谢凉宸依旧不答,只是兀自笑弯了眼。
整片夜幕忽然变得浓稠。
烛台不知是自己掉落的,还是被人伸手扑翻的,化不开的浓墨中,一根长满荆棘的藤蔓如蟒蛇般“嘶嘶”地爬行而来,将高山上那朵娇弱雪莲缠绕包裹。
它时而耐心十足地逗弄着,时而打圈卷起送入高空,时而将荆棘扎入血肉,却又控制着尖刺的力道,让其只感觉到微微的疼痛和酥麻,不至于从这场梦里苏醒过来。
魔气舔舐着那朵高山雪莲,像一种特殊的麻醉,一点一点将这神圣的纯洁蚕食干净,就像要把这朵洁白如雪的娇花也染至猩红,变为那根藤蔓的同类。
窗外,这场大雪淋漓不尽,直到月相如退潮一般慢慢缩减,重新变成上弦月的时候,黑暗中的所有声音终于平息。
……
太苍道之巅,圆形阵法熄灭了光辉,所有符纸泄了力一般坠落下来,飘落在地面上。
沈云移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悬浮的水晶球,脸色苍白,就像确认了什么一样,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原来竟是这样。”沈云移握着水晶球的五指微微颤抖,像是要把这颗球给生生捏碎。
一旁围观了全程的邵悦橘几步上前,担忧道:
“道尊,月满阵可是倒反天罡的大阵,极其耗损修为,悦橘斗胆询问道尊究竟为什么要开启此阵?”
沈云移闭上眼睛,神色间出现了几分罕见的绝望之色,转瞬间却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却饱含沧桑。
“悦橘,你可知数百年前我曾开启过天门,唤出上古神力,化解过世间一次大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