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钵中,晶莹红润的花汁徐徐流转,桑银眼底含笑地看着这美妙的颜色,心中不禁想象,这个颜色若是上了谢凉宸的唇,将会是多么美丽。
他一边研磨,一边翻阅着膝上的书卷。
“还需加入两滴柠檬汁……”
桑银正自言自语地喃喃着,门外忽然传来扣门声,伴随一句低低的呼唤:
“阿银,可起了?”
桑银一听就知道是沈云移,便头也不回地说:“云移,进来吧。”
沈云移便熟稔地旋开门锁,快步进屋,不让半分飞雪飘进来。
桑银放下手中的研钵,转头看向他:“云移怎么大早上来找吾?”
沈云移浅浅呼出一口白烟,扫了一眼桑银案上的花瓣和研钵,唇角轻扬:“自然是想你了。”
桑银早已熟悉沈云移这轻佻的语气,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笑了一声便回去继续捣汁。
沈云移站在门边拂干净肩头的雪,然后走到了桑银身边,坐了下来,探头明知故问道:
“阿银这是在做什么?”
桑银一下一下地轻轻捣着花瓣,轻声道:“吾在给宸儿做胭脂,宸儿长大了,自然也该梳妆打扮起来。”
沈云移挑逗道:“做好可给我一份?”
“你要胭脂做什么?”桑银看向他,“胡闹。”
“开玩笑的,”沈云移将手肘撑在案上,注视着桑银认真的侧脸,终于准备进入正题,“阿银,最近你可感觉到丹田内魔种有何异动?”
桑银手中动作一顿,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诚实回答道:“说来,吾确实已经好久没有感觉到魔种有什么骚动了,简直就像消失了一样,安稳得很。”
沈云移心中一绷。
“真的没有丝毫动静了吗?”他追问。
桑银不知道沈云移为什么突然关心自己的魔种,只是点了点头:“这样不好吗?”
沈云移心底不详的猜测几乎涌上脑海,他再也等不了一分一秒,直接拽过桑银的手腕,桑银一惊,手中的研杵落在研钵中,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云移,你这是做什么?”桑银惊道。
“别动,让我把把脉。”沈云移强硬地按着桑银的手腕,两指覆在他脉络上,将真气输入进去。
桑银虽然疑惑,但是还是没有反抗,任由沈云移给自己把脉。
沈云移操控着那一丝真气在桑银体内游走。
真气所过之处没有丝毫阻滞,没有半点污垢,桑银的经脉就像万古雪峰之间的沟壑,一片清澄,纯净得就像未开化的上古河床。
魔种不仅消失了,简直就像是从未来过,桑银的每一根经脉都已经没有了魔气!
沈云移将真气收回来,两指颤抖地离开了桑银的手腕。
“云移,怎么了?吾见你脸色煞白,是吾身体有什么大问题了吗?”桑银有些担忧地皱眉询问。
沈云移逼着自己说出了违心的话:“不,一切都很好。”
若是现在就告诉桑银他体内的魔种不见了,桑银肯定会掘地三尺找到原因,到时候若是发现魔种在谢凉宸身上,情况还不知会如何发展,到时候局势只会更乱。
“那魔种现在如何了?”桑银追问道。
“魔种很平静,许是沉睡了吧。”沈云移强忍着心头的不安,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更自然。
桑银从来不怀疑沈云移话语的真实性,便全部相信了,笑道:“真是好兆头啊,这魔种在吾体内为非作歹这么久,总算是消停了。”
沈云移心头缠成乱结,思索一番后,对桑银说:“那阿银便继续做胭脂吧,我也回去休息一下,这段时间陪你家小妮子重铸武器,可真把我累坏了。”
“好。”桑银起身去送他,门一开,沈云移便急匆匆地迈入风雪之中,渐行渐远。
……
沈云移回到自己的寝屋,几乎是立即就召出了徕蒙镜。
他不是没尝试过去卜谢凉宸的命数,可是没有一次卜出来过。
但是这次他必须要再试一试!
沈云移双指并拢凝起一团星尘,在徕蒙镜前书下谢凉宸的生辰八字——
谢凉宸的生辰八字在半空中闪烁着荧光,一明一灭,就像在漫天星辰中寻找着此人的命格,徕蒙镜中涟漪阵阵,镜身闪烁起玄秘的金色光辉。
沈云移紧张地掌控着卦术的进展,可谁知就在下一刻,变故发生了——
只听徕蒙镜突然惊鸣一声,竟是从中间猛地碎裂而开!
沈云移瞳孔一缩,只见徕蒙镜周身的光辉瞬间黯淡下来,从半空中跌落,他急忙伸手去接,碎裂的徕蒙镜坠落在他手心,像是无声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