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她想这些人一样冷血,那么,结局便不是像现在这样落魄。
她不能怨自己过去的选择,那时的自己没有更好的方式来促使自己脱困,她也不是上帝,直接毫无逻辑的开个上帝视角就能做出违背自己本性的决策。
她无法穿越到过去去修补之前不满意的地方,她唯一能做的是,改变现在的策略与态度,小心应对,找到时机再进行反击。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都忍过这么长的时间了,再忍一忍又能怎样。
莫哀岁顺着艾什的话,罕见地没有反驳,只是胡乱的“嗯”了几声。
敷衍。
艾什对此心知肚明,但他也没有说什么,彷佛只是为了得到莫哀岁醒着听自己的话的证明一样。
这样就够了。
“岁岁……穆权台也这样叫你么?你的运气可真差……”艾什嗤笑了一声,喊了喊莫哀岁,但很快就想到了穆权台,话在嘴边婉转了几遍,又回到了莫哀岁的身上。
当然,他的运气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只是明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一些罢了,他的身边全然是蛰伏不动的陷阱,他必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走完这悬在空中的钢丝绳。
稍有不慎,便会跌下神坛,灰飞烟灭。
都是相同的境地,艾什竟然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艾什自嘲一笑,扯过一旁的被子给莫哀岁盖上,然后将莫哀岁抱得更紧。
有时候,艾什也会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棋差一步,就像现在。
他明明可以下定决心直接处理了莫哀岁的……
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些什么,在犹豫些什么。
皇家与新政权同样被艾丝绣伙同莫哀岁爆出丑闻,可他们的视线却紧紧盯着皇室,不论如何所有人都恨不得将皇室除之而后快。
他与穆权台争夺了数些年,即便艾什想尽一切办法,却仍旧不敌穆权台,穆权台依然可以压自己一头。
父亲那一辈浑然不如自己,可是皇室却过了安稳的几十年,现在皇室却在自己的手中落得个大厦将倾的局面。
这算什么?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吗?
艾什不信命,但是在看到莫哀岁,他也不得不信命了。
他如莫哀岁,一如世界命运如他,莫哀岁被看得见的权力摆弄,那么他呢?
在被什么所愚弄?
这么多年自己都不能看透……
艾什摸了摸莫哀岁的头,像是在抚摸那只很久之前被他母亲摔死的小狗,柔软的、温顺的。
此刻,就连艾什都没察觉到,他的神情远比他寻常都要温柔,甚至连语气都轻了几分。
“人生不外乎就是一个牢笼,你从一个牢笼逃出去,也势必会进入另外一个牢笼。你再这样肆意妄为,恐怕真的会面临死亡,即便我不杀你,你也会被其他人杀死。”
“人性就是如此。”他想着那只小狗,原先待在自己的小小牢笼之中,无事发生。
当它不愿待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之时,蹦蹦跳跳地跑到母亲的脚边,匍匐祈求着她的爱怜……
于是它就死在艾什的牢笼之外,死在另一个牢笼之中。
有些东西,单凭己力是无法改变的。
艾什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莫哀岁的发梢,她此时也很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今穆权台对莫哀岁的重视程度,远超乎他的想象。
穆权台很快就会找到自己这里来,他倒好奇穆权台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是会为了莫哀岁而报复自己么?
艾什喜闻乐见看到莫哀岁死亡的场面,但此时他却不怎么想暗中动手了,莫哀岁不能死得如此悄无声息。
艾什想到莫哀岁琥珀色的眼眸,里面的坚毅,犹如太阳一般——
她应该死在太阳底下。
那让莫哀岁死在穆权台面前会怎样?
既然气运皆在穆权台那边,那他便试试,挑战所谓的气运。
让艾什白白放手,他也是不愿的,总给穆权台添点堵才行。
艾什终于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在莫哀岁的发丝上轻轻地落下一吻,用皇室的最高礼仪,提前迎接莫哀岁的死亡。
也为这期间的种种事件,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艾什的动作轻柔,无声,而莫哀岁心中仅剩下了一个想法——
艾什怕是疯了
事情的每一步的发展都在莫哀岁的想象之外,整个世界的发展速度就像是被按下了快速按钮一样。
就如这个时候,莫哀岁刚发了一通脾气,撵走了送饭的人。她关上门正准备吃夜宵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征兆,猝不及防间,门,便被人从外部打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