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再少却看着烟花答非所问:“都忘了今天七夕啊。”
他不说雁响也能猜到是什么。
有时候雁响觉得他挺奇怪的,明明是个社牛,对谁都自来熟,也没有他聊不起来的话题,接不了的梗,但偏偏有些话不敢当着面讲,就喜欢晚上躲在被子里打电话。
相处了两个星期,雁响算是摸清了阮再少的行为风格了,话的确多,也憋不住心事。如果今天开心,他会来敲雁响的房门,天马行空呼啦一大堆,如果今天不开心,他就会给雁响打电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吐出来。
显然今天是不开心了,雁响坐在电脑前剪视频,瞄了眼右下角的时间,差不多了。
手机铃响,雁响按下接通,他向后倒在椅背里,抬头看天花板。习惯成自然,社恐的雁响现在可以接受的电话除了父母外,又多了个阮再少。
“喂?雁帅哥还没睡吧,我就说一小会儿,你先别挂……”
不开心的时候是不需要树洞回应的,于是雁响开了免提,边听边继续剪视频。
现在LAW的视频号运营都是他负责管理了,每个都要按他们的要求配乐P图或流行的特效滤镜什么的,工作量还挺大。
但他们审美确实不错,总能比雁响自己的剪的流量好,这就不得不让他反思以前无人问津的vlog是不是因为他审美不行。
雁响对照着聊天记录修改,对面阮再少慢吞吞说了些杂七杂八的才进入正题。
“吴姐以前不是这样的……虽然刚见面的时候对我们很冷淡,但后来熟了也会打个招呼什么的,她还夸过我长得乖,可今天却不认得我了……”
“也不知道是哪一天,吴姐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开始还是不理我们,后来就经常来砸场子,像今天,更凶了……”
“其实以前遇到突发情况我也不是没穿过女装,但他们都夸我可爱夸我漂亮,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
后面的词他说不出口了,和雁响一起沉默。
音乐节的灯光从远处映射到了窗户上,五光十色不断变幻,潮水也在这变幻里打起节拍。
外面有多热闹,就显得此刻有多安静,雁响放开鼠标,忽然想为什么是他呢?
明明LAW有那么多人,而且都是多年的好朋友,为什么心里话偏偏要说给雁响听呢?
明明他根本不会安慰人,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说讨喜的话,在他这里根本得不到一点排忧解难的帮助,得不到一点正面的反馈。
雁响看着屏幕里阮再少的脸,突然就感到无比惭愧。
他第一次这么讨厌自己不会说话,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对方有难的时候他却帮不上忙。
以前拿社恐当说辞,从此对自己的懦弱无能都有了解释,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是多烂的借口。
但最后雁响还是没能有机会开个口,因为阮再少迷迷糊糊说了几句就睡着了,他只好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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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雁响就下楼给阮再少做厚蛋吐司,打着哈欠拉开厨房门,却见阮弘奕在里面,正在系围裙。
“爷爷您今天起这么早啊?”
阮弘奕瞅他一眼,哼了一声转身拿锅:“我给我孙子煲个粥,昨天摔那么一下得给他好好补补。”
说完他又瞪了眼雁响:“你也不看着他点,走路都能摔,你干什么吃的!”
“……”为什么阮再少撒的谎要他来承受,雁响默默流泪。
眼见阮弘奕要去淘米了,雁响上前提意见:“那个……阮再少想吃吐司……”
他越说越小声,实在是被阮弘奕瞪得说不下去了。
“大早上的吃那甜兮兮的干嘛!面包能有营养吗?”阮弘奕语气不容置喙,打开水龙头就开始淘米,“他想吃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就惯着他吧!”
“……”雁响很想说明明最惯着他的是您,但他还是闭嘴了。
最后是一锅香菇鸡丝粥和两盘煎饺端上了桌。
阮再少又是一个晚上满血复活,心情不错地吃了个煎饺,然后捧着碗跟雁响嘀咕:“雁帅哥,昨天不是说好了吃吐司嘛……”
雁响尴尬地剥着鸡蛋,不知道怎么回答,阮弘奕倒是开口哄道:“好好好,你想吃明天就给你做,今天先把营养补了,好不好?你看你摔的,还疼不疼啊?”
这温声细语的简直跟面对雁响时判若两人,雁响默默听爷孙俩一个宠一个娇的,等他们说完才把鸡蛋递到阮再少面前。
谁知阮弘奕也刚好剥完鸡蛋,举着要给阮再少。
阮再少看着左右两颗圆滚滚的蛋,挠挠头:“不是说24小时后才热敷嘛……”
对哦,雁响差点忘了,于是打算放到阮再少碗里,但阮弘奕抢先了一步,还斜眼看了看他,他只好默默缩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