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得脸颊两边鼓起两个小包,瞪着一双眼凶神恶煞的,但雁响就是觉得他生气的样子也可爱极了,嘴角默默一翘。
“……”杨宇原地翻了个白眼,心说比我还装。
另两人马不停蹄地走远了老长才慢下来,此时街上的节日氛围已是灯火阑珊,卖小吃的都快卖完了,卖玩具的也差不多开始收摊了,加上被搅合一通两人都没什么心情,就赶了末班公交回家。
车上人很少,大敞的窗户吹风进来把两人的头发弄得一团乱,风中凌乱了一会儿,雁响抬起那只仍被抓着的手提醒对方。
阮再少这才回过神来,“砰”的一声把窗户关了,松开手低下头,看见雁响手腕上清晰的红印子。
“……”阮再少莫名心虚,觉得自己生气也莫名其妙的,就慌张解释,“呃,我、你你你也听到警察阿姨说今晚不安全,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
他说话大声,把前座的客人都吸引得侧目,雁响尴尬,阮再少也尴尬,慌不择路地将解释改为教训:“你是我弟弟我当然要管着你啊,以后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听到没?”
雁响没应声,阮再少也不再继续多嘴了,真是说多错多,还什么陌生人?人家杨宇现在好歹跟他们是合作伙伴,跟雁响是同事关系,这么说显得他很小肚鸡肠似的。
两人共同沉默了一会儿,各自撇开头看两边窗户外倒退的风景,直到公交车驶入一个桥洞的时候,阮再少在一片黑暗里听到雁响特别小声地说:“你别叫我弟弟……”
阮再少眨眨眼,雁响的关注点是他意想不到的,更想不到平时和和气气没什么脾性的人竟然也会纠结这种问题,他顿时觉得好笑,半开玩笑小声调侃:“你还不好意思啊。”
雁响抿嘴,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然后硬邦邦地“嗯”了一声。
嗯?嗯?!
阮再少睁大眼,心里一个惊叹,他竟然脸都没红一下就这么承认了?!
雁响被对方惊愕的目光盯得脸热,有些不自在又有些没好气地问:“看什么?”
“噢……没,没什么。”阮再少如梦初醒,意识到这是雁响自那晚和好后的又一步敞开心扉,突然有些感动。
这样会耍小性子的雁帅哥也好可爱啊……
阮再少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拍拍雁响的肩保证道:“好,我答应你,以后都不叫你弟弟了!男人的尊严嘛,我懂!”
“……”雁响再次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不是……算了。”
其实雁响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根本无关乎尊不尊严的问题,只是他发现杨宇叫他学弟的时候他都没觉得有什么,但阮再少这么叫他就心里不舒服。
于是两人又各怀心事地坐完了公交剩下的路途。
到站下车,大概人们都去新商圈玩去了,椰子湾这边人烟稀少,只余几个飞蛾正孜孜不倦地撞着昏黄路灯。
走在安静的路上,微咸的风吹来让两人都不禁偏头看向温柔起伏的海面,这时阮再少又转过头看雁响:“你冷不冷?”
雁响的外套给他穿了,自己就只剩件单薄的毛衣,阮再少抓着衣襟就要脱下来,被雁响按住:“不冷,你穿着吧。”
“噢……”阮再少也没坚持,不过放下手后挨雁响更近点,想替他挡挡风。
距离是被刻意缩短的,迈步的时候贴在腿侧的手背不可避免地摩擦到,但雁响没躲,阮再少见他神色如常。
想起刚认识的时候对方就差把“生人勿近”四个大字写脑门上,而现在却对他得寸进尺的靠近眼都不眨一下,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
“雁帅哥。”阮再少低头看两人同频的脚步,叫了雁响一声。
“嗯?”
“如果你没有先跟我约好要逛街的话,那你会答应杨宇吗?”其实阮再少不是看不出来雁响的态度,但他就是想再亲口确认一遍。
“不会啊。”雁响回答得理所当然,然后又皱起眉,似是有些不解,“感觉他这个人不正经,他一个男生干嘛跟我用‘约会’这个词?是吧?”
阮再少脚下凝滞一瞬,心跳也跟着停滞一瞬,但雁响没发觉,看着前方阮弘奕给他们留的灯,问:“饿不饿?给你做顿夜宵,今晚演出辛苦了。”
身边人没回答,而等他踏上一步台阶了才发现衣角被扯住,雁响疑惑回头。
阮再少看着他,灯光下的眼睛平静地、直直地看过来,像要看进他的心里。
半晌,他听到阮再少又说起公交车上的话题:“叫你弟弟除了想占便宜的原因外,还有一个……就是在学校里我要是单独跟某个人走很近的话总是容易被造谣传言,而且一个个解释也很麻烦,所以我就跟直接他们说你是我弟弟,说的绝对一点,这样他们就不会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