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关系啊,他在心里这么说服自己,他不是应援团的,现在也不是后勤组的,连粉丝都不被承认是了,的确没有关系。
雁响缓慢地眨了眨眼,慢慢把脚转回去,继续往前走。
然而他还是迟了一步,张大嫂刚好在这时出门,看见了他,雁响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怕什么来什么,张大嫂出声叫了他一下。
雁响脊背一僵,皱起眉有点不愿意回应,毕竟如果又要听一番谴责他不是个像样的粉丝的话真的会很心累。
但如果当没听见就这么走了的话,好像又会增加他们对自己冷血的印象,雁响无声地叹了口气,身后的目光催促着他做出选择,更心累了。
就在他纠结的这几秒间,李强国听见张大嫂的声音也出门看过来,对着那个沉默的背影也叫一声:“雁响。”
雁响抿抿唇,还是转过身,努力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有什么事吗?”
然而那种年龄大出自己好几截的压迫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再那么强势的软化下来的态度:“那个……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轻轻的三个字很简单地将雁响筑起的平静面具击碎,一股子荒谬味儿的委屈忽然漫上心头,让雁响忍不住短促地笑了一下以掩饰过去:“……什么?”
李强国当然不知道他在掩饰什么,只以为他在笑这句道歉太没诚意了,于是站直身子端正态度,又诚恳地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雁响呆愣片刻,没明白他在道什么歉,于是又扯了扯嘴角:“哦……没事。”
没什么好道歉的,都过去了,他甚至觉得站在这里接受对方的道歉显得他很斤斤计较一样。
正打算转身离开,他又听见李强国叹了口气,嘟囔了句“还真被跟软崽说中了”,雁响停下,重新回望对方。
李强国看到他疑惑的目光,就好言解释:“上次那么骂你的确是我不对,软崽后来跟我们沟通了,所以这句道歉是真亏了你的,你不用这么大度地原谅我说‘没事’。”
“是啊,”张大嫂在一旁赔着笑补充,“其实怎么说也是我们倚老卖老了,之前我们就是觉得你太冷漠什么都没贡献,一点都不像个粉丝,后来仔细想想发现你确实有在努力融入进来,而且视频照片那些你有在负责,微博也是你在管理,所以是我们说的过分了。”
这时王顺才也冒出了头,有些别扭地不好意思道:“软崽跟我们说每个人的表达方式都不一样,我们不能以自己认为的标准去要求别人必须做到怎样怎样,所以……之前是我们错怪你了。”
此时三人排排站,曾经蛮横无理的地头蛇纷纷低下头认错,像是被抓去教育了一番的小学生。
巨大的反差带来一种莫名的喜感,让雁响身心轻松了一些,这回他倒是可以毫无负担地接受对方的道歉了。
不过接受道歉并不意味着真的放下了芥蒂,也并不意味着可以就这样翻篇然后开始谈笑风生,雁响在此刻才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大度,因为对于这句道歉他只有最开始听到的时候感到意外,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对面三人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像在等他回应,但雁响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笑着说没事吗?这好像又会“被软崽说中”……
于是他又纠结起来,语言真的是一项很复杂的技术,他觉得还不如继续当“假粉”独来独往的好。
然而对面三人可不是个轻易冷场的性子,见雁响不说话就主动开口:“啊……没事,软崽说如果就单单口头道歉的话当然不行了,这样,你不解气的话就揍回来,我当时是不是把你推倒了?那你现在就推回来!”
李强国说得特别认真,还站出来微微蹲下身子给雁响施展的空间,结果没等到雁响反而先被张大嫂捶了一拳。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糙啊,软崽说了他是社恐,社恐都比较心思细腻,我们应该先问他想要的道歉方式是什么,不能这样逼人家。”
“就是,”王顺才捡漏拍了一下李强国的脑子,“你又忘记软崽说什么了?别把人吓跑了!”
三人凑在一起小声嘀咕了一番,然后又抬起脸对雁响笑:“那什么……我刚开玩笑的,当然,你要是真想揍我随时恭候啊!嗯……所以如果你不想的话,那可以冒昧地问一下你希望我们怎么做呢?”
三人眨巴着眼睛等雁响说话,然而不出所料又是一阵沉默,张大嫂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抬手一拍身边两人的脑子:“哎呀,又忘记软崽说什么了吧,我们不应该这样问,太空话了,应该从对方的切实利益出发提供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