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并不排斥他的主动搭话,有时候甚至能做到句句有回应,然而却很难像正常对话一样将话题进一步聊下去。
青年整个人就像少了点什么,得如一潭深水,虽清澈见底,但死寂无波。
照老朋友儿子的意思,他将青年安排来他们名下的疗养院休养,在这里有专门的医护照料,他大概就是帮忙看着病患,别被他人被骚扰伤害,主要是起到一个保镖的作用。
当时他还觉得着这便宜侄子在给他找活干,鸣山疗养院的安保措施做的多好他不知道吗?
通过刚才那疯子,他大概能体会到用意了。
李叔:“小云呐,接下来就要在这住上一段时间了,你有什么不习惯的、需要的都可以喊我,或者是护工他们,千万别客气啊。”
青年点头:“好,谢谢。”
“小云呐,你不知道这鸣山的伙食那叫一个绝,饭菜特别好吃,什么菜系都有,厨师都是大师级别的,什么溜肥肠,酸菜鱼,松鼠鳜鱼,时蔬小炒……都有,你想吃什么?”
李叔语气富有感染力,报菜名报出一长长串。
青年神情没有变化:“都行。”
李叔又把大窗打开,窗外夕阳余晖延绵勾勒着山峰树影,“看,多漂亮呀,这样就着夕阳和晚风吃饭,那叫一个浪漫。”
“嗯……”
“小云?”李叔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发现青年低着头好像是在玩手指,十指无规则地挥划着,但空洞的眼里多了几分专注。
很明显青年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李叔放轻呼吸,没再出声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振翅扑朔的声响,青年抬头看向窗外飞过的一群飞鸟,开口问:“项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声音也似鸟鸣般轻润好听。
“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李叔有些激动,太难得了,这还是青年第一次主动开口询问,表达自己的需求。
“他现在人在外省忙着,等处理好事情就能回来了。”
.
原本计划天黑之前便能接尹老太回家,然而临时出了意外。
尹长风黑着脸将尹长雨从鸣山疗养院的精神科领了回来。
尹家二少好好的一个正常人在疗养院被当成病患给抓走了,说出去就是给他们圈子增添茶余饭后的笑料。
尹长雨失魂落魄,四周是神情各异的尹家人。
他脑子里回想着刚才与医护们的对话。
他说他只是看到了想要找的人。
医护们的眼神很包容,且忍不住笑意。
“先生,不好意思,您如何能光凭一个侧脸就确定对方是您要找的人呢?”
他说他想见刚才那个坐轮椅的青年,希望能把人找出来。
“给您把人找出来?”医护们仿佛听到了笑话,“不好意思,我们没有权力查看客户们的资料,您也没有。”
无论他如何解释,提出要求,甚至拿出自己尹家二少的身份,他们仍是那副不当回事的态度。
尹长雨异常恼火,无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好像只要是和尹念云有关的事,自己就容易陷入这种深深的无力和挫败感。
“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长大?”
风声中夹杂着尹长风带着嘲讽的数落声。
“情绪化行事,不考虑后果,任性妄为……你这样和小孩子有什么区别?你以为谁都有义务照顾你的情绪?你是尹家二少,就谁都得顺着你吗?”
宗族中老人也出声附和,“是啊尹二少,又不是谁都跟那个私生子一样卑微俯首,什么事都顺着你,您可是货真价实的尹家少爷,格局得放大点。”
“说我就说我,说他干什么?”尹长雨不悦地瞪了一眼那个老头,脾气又上来了,“本少怎么样,要你们管教?”
尹长风语气骤然严厉:“尹长雨!”
“大哥,我这次真的没有惹事。”尹长雨心情有些乱,但话说得很认真,“因为我找到……”
“啪——”
众目睽睽之下,尹长雨毫无准备地挨了一巴掌。
尹长风:“够了,回去跪一晚祠堂。”
这一巴掌没有留余力,扇得结结实实,和上次在乐队时那警告性的巴掌不一样,而且那次身边都是同辈队友,彼此半斤八两,没有什么丢不丢脸的。
而这次四周都是同宗族的亲戚,有长辈有孩子,都在旁边看着。
第一次挨这么重的打,嘴里溢出股血腥气,尹长雨感觉半边脑子都在嗡嗡作响——很不合时宜地,他想起了曾经尹念云也挨过大哥的巴掌,他还经常做坏事嫁祸给尹念云,尹念云因此没少挨训。
大哥对尹念云,可比对他严厉多了。
这次要是把尹念云找回来了,大哥会不会也扇尹念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