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了楼，隔着层层树影看见了傅青阳和里非月的身影。
他知道傅青阳要说什么。
他捏着vr眼镜的手一紧。
因为妖力改善体质，导致他的听觉格外的敏锐，他听见了傅青阳和里非月的对话。
“是的，我想请你邀请我，去一起约会。”
傅青阳是那么郑重的说，没有找出任何的借口。
傅青阳吊儿郎当太久了，突然间的郑重其事让里非月一时之间难以反应。
或许是经历的告白太多，里非月过于熟悉现在的情景看，他只觉得嗓子钝涩，地面好似有火在烤，让他难以站立。
傅青阳的一反常态，让里非月下意识的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里非月努力打着哈哈，“是因为你没把握能有人邀请你，所以让我救场的吗？”
傅青阳在他们小时候会用这种借口，借此高效的和里非月传绯闻。
所以也不怪里非月逃避问题的时候往这个方面去想。
但谁料，傅青阳竟然摇头，他没有按照里非月给的台阶往下走。
他面上带着笑，似乎是在笑里非月不肯接受现实。
“你知道的。”
“我不知……”
“我喜欢你。”
里非月阻止的喝声没能全部说出，就被傅青阳的抬眸坚定的话给堵了回去。
傅青阳并不是等待审判一般的忐忑，也不是春心萌动的紧张羞涩。
他更像是一种告知。
就好像是在进行一场闲谈，他告诉里非月他最喜欢吃隔壁那家的小笼包。
一些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实被言语挑破，里非月不由得陷入沉默。
里非月情商还可以，其实应该在傅青阳追上节目的时候就感觉出不对了。
但是他不愿意去想，主打的就是一个掩耳盗铃。
里非月长睫垂落，在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面对。
被喝止，好似即将被拒绝的傅青阳好像并不在意这些
他竟然笑起，融化了他面上酷冷的线条，他连一向的啰嗦都不见了。
他对着里非月说，“看来你还是挺在意我的。”
里非月抬头盯着他，他认真道，也说不出是不是威胁，“是的，所以你就别开这种玩笑了。”
里非月自觉态度已经说明一切，递一个台阶下去，傅青阳理应当收敛，但傅青阳竟然再次认真的，郑重其事的回答，“我可没有开玩笑。”
“我也绝不撤回刚才的话。”
“我想让你邀请我，明天和我一起去约会。”
里非月再度陷入沉默，他焦躁的踱步。
按照心里有良知的人的处理方式，傅青阳应当被他疏远。
按照成年人的处理方式，这件事就应该当做不存在。
对，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他应该准许身边人……
里非月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爆炸！
他其实说不准傅青阳在他心中的定位。
虽然近些年傅青阳因为奇奇怪怪的性格，让他有些疏远，但年幼时的相处不是作假。
他的前半段人生里似乎没有他的痕迹，但又处处是他的痕迹。
他年幼的时候，虽然被收养，但经常被带进妖管局，是很多妖怪一起看大的孩子。
他们总想传给里非月一些经验，好让里非月的妖生更为顺利。
包括一些——不入世。
“妖怪要是有太多人类朋友，那就太可怜了。”
这意味着他的后半辈子都在送别朋友的路程中。
他明明还稚嫩，又被迫终老。
“但是你情况特殊，又被人类收养。”
“不然这样吧。”他的妖怪阿姨指着傅青阳，“你跟着他一起长大怎么样？”
“把他的人生当做你的“人”生。”
“就算是隔靴搔痒，也终有一天能知道那些情绪的含义。”
“我觉得这很愚蠢。”尚且稚嫩里非月猫猫瘪嘴，用一张可爱到不可思议的脸，配着拽到不可一世的语气抬头反驳这个大妖怪。
“是吗？”大妖怪笑了笑，使劲蹂躏了一下里非月的可爱小脸。
她宽容的说，“你总归有一天能明白的。”
……
其实里非月不想明白。
但傅青阳因为幼时的惊惧，一直很喜欢他，一直很黏这只妖怪。
交个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矜傲的，不入世的猫猫这样想。
他看着少年长大。
有时候他也会忍不住想，他会不会也会看着他成年，成家，有后代，然后逐渐变得衰老，然后终结他的一生。
就像妖管局大部分妖怪所做的事情一样。
那他就是他最鲜活的墓志铭。
傅青阳在他人生中应当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
就算在十六七的时候，知道自己的妖力能“影响”傅青阳之后，里非月也只是倾向于暗中观察，于暗中知道他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