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这场持续了几天的战斗,终于一种井然有序的状态结束。
荀桉昂起小脸, 看着不断从天上降落的炮弹, 蓦然张了张嘴, 喉咙发紧。
这算是, 得救了吗?
他指尖一松,沉重的炮筒哐当砸在了地上,咕噜咕噜地滚向远方, 又被被打着饱嗝的巨型捕虫堇嫌弃地踢了回来。
啊, 天下掉的都是钱啊。
漫天的驱虫试剂如同祭奠纸花,向全星际公示皇太子殿下的破产。
西里厄斯面无表情地关上“终言”程序, 看着他那猴儿一般的属下们,从军舰上蹦了下来, 怀里满满当当, 也全是用他的老婆本儿买来的各类试剂。
……想他在首都星的最后的一栋别墅,百分百也被抵押出去了……嗯, 安全有保障了,星球保存下来了,虫族击退了,他也真被掏空了,从□□到灵魂,被榨的一干二净。
Duang——
不知哪滚来一只长而厚重的“铁桶”,差点没从他脚面上碾过去,西里厄斯低头看了一眼,头有些发晕,太阳穴又开始一抽一抽地疼。
是了,他现在不仅要攒军饷,还有一个特爱玩炮的老婆要养,一发出去就是千万级的帝国币……接下来几个月他不易容去流浪星域当星盗,都对不起这两天消耗的本钱!
西里厄斯努力绷脸,努力瞪眼激发斗志,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自个儿的赚钱大业。
“殿,副官大人!”凯莱布差一点又说漏了嘴,却见西里厄斯顶着一张比鬼还惨白的脸,眼睛进飞虫似的不停的往外瞪,不由担忧道,“清剿任务已经布置下去,您需要立刻休息。”
“不。”
西里厄斯摆了摆手,拖着酸胀的腿一瘸一拐,朝着不远处孤零零的小家伙走去,他一个人站在那里,眼神空洞,脸上胳膊上的伤还没被处理,但已经不流血了。
西里厄斯推断是古地球人在原始星上的自我修复能力会自动放大,不像他们星际公民,一道口子也要去理疗舱泡上大半天。
荀桉背影单薄,沾着各种血水浆液的外套像纸一样干瘪,西里厄斯看魔怔了似的,从身后伸出手,轻轻搂住了他。
凯莱布和故意躲远,磨蹭着不敢过来的安迪眼睛都睁成了铜铃:擦,这还是他们面瘫冷血的冰山上司?
呜呼,进度已经这么快的吗?
可荀桉还没有脱离战斗状态,忽的有个东西从背后袭来,条件反射就是一记手刀,把刚俯下身子的西里厄斯一巴掌光荣敲昏。
咚的一声闷响栽在地上。
然后愣着眨了下眼,顺着男人过来的方向看见了凯莱布和安迪,他俩站的角度明显能够看清自己刚才动了手。
唔,这算故意谋害帝国皇室么?
四周医疗兵潮水般一下子就簇拥了上来,围着西里厄斯紧张摆弄。
而现在荀桉脑子转的极慢,后知后觉才想起这帝国法,讷讷地咽了口口水。
要不,他也晕一个?
眼见着西里厄斯的心腹凯莱布阴沉沉走过来,荀桉往后一缩,一脚没踩稳,啪叽一声跌坐在地上。
呜,好痛!
眼睛突然就变得湿漉漉的,晶莹透亮的水光泛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怜兮兮地看着气势汹汹讨说法的他。
凯莱布脚步一顿,本来想通知小巡护员进军舰休息的话硬生生憋回了嗓子眼,僵硬转身,默默地把自己太子爷抗到了肩上,扛麻袋似的扛走了。
荀桉眨眨眼回收眼泪:……哥们,你顺拐了造么?
安迪见害怕的人已经被凯莱布拖走了,忽的冲了上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冲上来抓住他的手就是一顿猛谢:“菩萨啊,您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荀桉本就社恐,勉强应付一个十米开外不善言辞的单兵还可以,最怕的就是安迪这种自来熟,登时吓得一愣,浑身起鸡皮疙瘩,两只手想缩却又缩不回来。
微张着嘴什么都还没来及说,就听安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我特喵的脑子一抽,着急凑钱就把长官首都星的别墅拍卖了,刚才都不敢靠近!”
跟,跟我说这些干嘛?
周遭军士都被他的举动吸引了目光,一个个眼神炽热地望了过来,荀桉脑子里顿时一团浆糊,呜呼哀哉,早知社死,还不如直接晕过去算了!
安迪假模假样擦泪:“长官他卖房子,娶,取钱看病。”
荀桉耳边嗡嗡的,想起西里厄斯一开始来原始星就是为了休养,但却忘了他是帝国的皇太子,懵懵地点了下头,磕巴:“所,所以呢?”讹医疗费?
安迪继续哭诉:“我们都是他的旧部,但碍于前线战事,不能长久逗留在这里,希望您能替我们好好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