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桉提着简易版花洒, 开始往废墟里瞄准,喷嘴刚抬起来, 后脑勺便再一次感受到了哈涅那种欲语还休不说难受的古怪凝视。
抱着花洒:“……”
哈涅左手信号接收器, 右手光脑:盯——
荀桉保持着背对着的姿势:“要不,你上山摘草打发打发时间?”
哈涅眼睛噌的一下亮了, 然后又急速黯淡下去,手指一个劲儿地抠仪器,也不知道在纠结什么。
荀桉边浇花边小声嘀咕:“昨天还安迪附体,今天就话痨一秒切哑巴。”
“不正常的星际人。”
花瓣上的圆滚滚的水珠像哈哈镜,蹲下来的时候把他的表情也照奇怪了,怎么看怎么哀怨,活像个守寡的身后还拖带着一个大龄留守儿童。
荀桉:“……”不开心。
摆弄花草也不开心。
哪哪都不开心。
荀桉撂掉花洒,踌躇半晌还是绕到了哈涅的背后,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你……会开机甲吗?”
哈涅被碰到的地方一紧,上半身立马坐直,脑子在瞬间居然没绕过弯,斟酌了许久的话脱口而出:“你愿不愿意坐我的机甲?”
两人大眼望小眼,像两只狭路相逢的土拨鼠,呆呆地望着彼此,直到哈涅机械般抬起手腕,开始一板一眼地推销自己的机甲:“SN05类小型机甲,防辐射防宇宙射线,现役三年,预估军龄可达十八年,攻击A级,防御A+级,安全性能已通过后勤部检修审查,军保及各类手续齐全……”
荀桉眨巴眨巴圆眼,抬手示意打住:“我不挑,我可以。”
似乎没料到古地球人会如此干净利落的答应,哈涅忽然间竟罕见的红了脸,难得地扭捏了下,眼神飘忽不定:“等,等等,等我把里面整理一下,有点乱。”
荀桉哦了一声,指指背后的药篓子,好心提醒:“你之前晒干的那些东西可以装好一并带回去,走之前还可以给你的朋友们装几份原始星的伴手礼。”
哈涅似乎很不好意思,小脸唰的一下更红了,不自觉的踩了下地,转身逃也似的跑了。溜到一半反应过来,又绕过荀桉三下五除二抱走了后面几箩筐积攒的药材。
荀桉还保持着抬手的状态,见状歪歪头,语气不解:“他怎么突然变得比我还害羞?”
“……藏得这么严实,要是早知他会开机甲,就不在这苦等这么久了。”荀桉拍拍自己衣摆上溅到的水渍,也开始四处张望有没有可以带去首都星的东西。
这一次,比起被动地等待西里厄斯来接,他更想主动出现在他的面前。
衣角忽然被某种力道拉了拉,他下意识垂眸望去,正对上了某只鸡刺啦啦竖着的龙角——翠蓝色的光泽在阳光颇具质感。
啊,看来这东西与西里厄斯有缘……
*
“阁下,它它它,一定要坐副驾驶吗?”哈涅打驾驶切换成自动模式后,整个人就可怜巴巴地缩进了机甲角落里,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这架机甲实在是小。
它与阿瑞斯迥然不同,内部结构活像颗胶囊,载了荀桉、哈涅外加一只鸡,三个活物在狭隘的空间里就只能挤得蜷腿。
荀桉还稍微好些,抬手护着前额防止磕碰,坐在哈涅让出来的驾驶位上尴尬点头。
哈涅抱着腿,脚边就是搜刮了几座山头的珍贵药材,码得整整齐齐,全部用真空袋包装的严严实实。
他看了眼荀桉,视线又不受控制飘向头不动而身子却弹簧般乱晃的黄腹角雉:“……阁下,我能问问为什么要带它回首都星吗?”
荀桉有些心虚,在古地球时,新媳新婿上门总不能空手,首都星又没有什么普通的鸡,这只长得比较……怎么说呢,花脸喜庆。
他轻咳一声:“之前留了张试验田图纸,奈瑟尔应该已经做出来了,那个外面设有暖棚,只要满足阳光氧气水等条件,我想试试这些动物能不能存活。”
为科学而献身!为帝国科学事业发展而贡献出原始星珍贵的生物样本!伟大的牺牲精神!
哈涅脑子里不断放大这三句话,浑身一颤,感觉心底的某处柔软再度被戳中,就像之前被古地球人震撼到的每一次。
他不由得吸了吸鼻子,似乎要坦白一切的点开了自己的光脑:“阁下,其实奈瑟尔大人,在昨天夜里向我发送了一封请求文件。”
???
剧情似乎有些失控。
机甲行进途中不知撞到了哪里,受到气流阻碍,剧烈的颠簸了一下,荀桉要不是提前用手护着,差一点就磕红了脑袋。
“但由于信号不稳定,我只收到了文件的43%,但重要信息并没有丢失。”哈涅向他展示了这份文件上的钢印,“可以确实是奈瑟尔大人的批文,包括字体,我在军部培训过字迹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