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还让我给您带一句话:‘谁不是第一次当爹,凭什么要让着你这个一心想谋权篡位的逆子。’”
荀桉眼神幽幽:“令尊好有个性。”
西里厄斯脸麻了,光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离下台不远了……见笑。”
知道逃不过此劫,牵强地扯了扯嘴,根本笑不出的荀桉:“死之前通个气,刚才提到的音频是什么?”
“富丽堂皇的交响乐?”
西里厄斯浑身一僵,缓缓摇头:“……不可说。”
荀桉:“生死攸关,你别卖关子,透露一点说不定我还能活。”
西里厄斯:“……”就是小祖宗你喝醉后的霸麦独唱,现在透露一点,我可能就活不成了,房门都来不及出就能被你一拳揍死。
门口人快要敲出节奏。
荀桉硬着头皮,紧张地握紧双拳,临出门前还是视死如归地望了西里厄斯一眼:“你爸耐心还可以?”
西里厄斯绷着脸:“分人。”
荀桉咬咬牙,推门而出,迎面便碰上来自某秘书长的无死角打量,但那视线里丝毫没有初次见面的好奇与试探,反而是——
存在感十足的,爸爸罩你?
奈瑟尔接到荀桉不知道有多雀跃,再想想他的古地球人身份,一路上都在极力压抑自己激动的内心,秉持着工作时间不能追星的原则,保持干练严肃,领着他快步往文森特的办公室走去,只是一路上推了百来下金丝眼镜,莫名喜感。
奈瑟尔甚至替荀桉完成了敲门重任,只听里面传来一声准许,荀桉深吸一口气,低头敛眉进了办公室,只是背在身后绞在一起的双手,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抬头——”
头顶传来的声音很平静,也没有想象中的故意刁难。
荀桉咬了咬下唇,心想这帝国皇帝的声音听着还挺年轻的,依言往上瞥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他整个人僵住:“奈,奈瑟尔?”
他没注意到背后真正的奈瑟尔皱了皱眉,镜片后的视线冲着对面人发出了幽幽怨念……
梅开二度,果然是有其子必有其父!
文森特微微一笑,那双墨蓝色的眼睛像静谧的深海,深邃而又神秘:“我上次给你的建议还管用?”
荀桉受惊般的后退半步:“现任陛下似乎并不叫奈瑟尔。”
文森特早就停下了手里的笔,轻轻靠在边上,单手支着下颌,嗓音里藏着笑意:“你终于知道了。”
“比我想象中的,要快那么一点点。”
“你似乎总是会出乎我的意料,比预测中的快上那么一些,很神奇,亲爱的荀桉小先生。”
被帝国最高领导,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帝亲口叫了名字,荀桉却有种被戏弄挑逗的感觉,哪哪都不舒服,只把视线微微往下一垂,抿着嘴便执拗地不再回答。
文森特另一只空闲的手在桌案上敲了敲:“或许我该叫你一声孩子,又或许你实际上比我还要悠久许多。”
他用了“悠久”这个词,荀桉猛的抬头,像是被戳到了最脆弱的软肋,脸上血色紧跟着唰的褪去。
他斜后方的奈瑟尔也是一愣,回想先前皇太子殿下站在同一位置与陛下谈判,他没有说漏荀桉的身份。
陛下是故意使诈?
不,那双眼睛像是汹涌巨浪下的暗潮,表层的风一吹,就紧随其后地诡谲多变起来,银白色的丝发也像古老的帆,飞舞着只为了装逼:“你在我面前无所遁形。”
荀桉捏着拳头不说话,用力到指关节发白,身份被揭破带来的巨大恐慌下,他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的念头居然是西里厄斯。
他下意识回望了一眼大门,死死地密封关闭着,隔音效果想必不会差,也不知道西里厄斯跟在后面,此时有没有和守门士兵起冲突。
如果是一般的冲突,他应该不会受伤。
……但这里是皇宫。
文森特笑眯眯望着他,却让人有种被潜伏的深海巨兽盯上的感觉,头皮发麻:“都孤身一人站在我面前了,居然还有心思惦记他吗?”
“……”荀桉只看着文森特却不说话,一是他脑部处理信息的系统杀生,二是他确实不知道狡辩什么。
“喂,好歹也要争辩几句,我还你在直播里还挺健谈的。”
“……”抱歉,这回是真不想说了。
文森特还支着下巴,大抵是他的精神力已经替他传来了门外的图像,一边饶有兴致地观摩,一边漫不经心地对荀桉转述:“他觉醒的速度与力量虽然比不上当年的我,但也不是一事无成……不过像这样被从战场上拖下来的弃子,丢去消亡星球自生自灭的货色,理当不会有未来。”
荀桉默默地听着,却在文森特笃定地落下最后半段话时,忽的轻声开口:“他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