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了张纸轻轻摁在他的鬓角,隔着一层纸巾,指尖下湿热,眼神和他对望两秒后,周祈率先挪开视线,接过她手里的纸,“我自己来,你继续吃吧。”
周祈已经放下了筷子,看样子是很难再吃得下去,看着桌上还有大半的菜,丁茴找服务员来多要了两个空碗,全部倒满了凉白开,推到周祈面前。
“哥,你多涮几下,然后再吃,会好很多。”
周祈摇头,捧着杯子喝了口温开水,压了压舌尖因麻辣而产生的轻微刺痛,才开口问:
“你家以前不在徽南住?”
他看着她的碗,这种吃法,在徽南这种以清淡偏甜口的地域基本上不会有。
丁茴垂眼看着锅里翻滚的红汤,没立刻回答他的话,只拿着漏勺将煮好的食材捞上来,关了火,才说,“我一直住在徽南,妈妈也是徽南人,只是我爸爸,他是渝州人。”
周祈了然,这就不难解释她的饮食习惯为什么会和徽南人大相径庭了。
他从没过问过她爸爸的事情,只是这会儿偶然提起,见她这会儿用筷子一戳一戳碗里的肥牛,大概也能猜到她心情不高了。
思索片刻,周祈还是拿起筷子,从她盛出的食材里挑出一块青笋,开始没话找话,“在这两个碗里涮对吧?”
丁茴抬头,见他又拿起筷子,有了食欲,眼睛也亮起来,“嗯,这样能减轻不少,而且本身徽南这边的火锅也不是特别辣。”
“这么能吃辣,你吃的惯徽南菜吗?”
“还好,妈还常说,让我少吃点辣,免得想之前邻居家小孩满脸长痘。”
说着,丁茴吐吐舌,把李静当时说话的语气表情都模仿了一遍,周祈被她逗笑,对视时,丁茴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陪着她又吃了些菜,直到盛出的都吃完,他才放下筷子,起身去结账。
结账的时候周祈才慢慢感觉到自己胃部的灼烧感,还伴随着轻微的疼痛,他伸手在揉了揉,没太在意,付了钱回来,就见丁茴已经收拾好,身上背着她自己的书包,怀里抱着他的,正撑着下巴望着桌子上剩下的菜发愣。
“想打包的话我叫人。”
听见他的声音,丁茴摇摇头站起来,“拿回家也没人吃,算了,下次吃不辣的,这样你就可以多吃一点了。”
周祈应了声,带着人走出去,骑车回家。
只是回家的路上,他的胃部越来越难受,灼烧感之后是隐隐加强的疼痛,周祈大概猜到是今晚的火锅太辣的缘故,但没说什么,只是捏紧了车把,加速往家骑。
等下车时,他额头已经沁满细密的汗珠,但此刻已经时晚上八点,楼道口也昏暗,丁茴抱着书包等他停好车,见人过来了便一起上楼,没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直到进了家门,玄关处的灯照亮他,丁茴才看见他鬓角边的汗,“哥,你是不舒服还是热的,出这么多汗?”
“没有,只是有点热而已,你快回房间写作业去。”
周祈拍拍她的头,摁住她想要给自己擦汗的手,接过自己的书包,先一步往楼上走。
看他走得稳健,丁茴歪歪头,心想他可能真是热了。
如常先在房间里练了两个小时的琴,丁茴盖好琴布,才抱着书包开始翻腾今晚的作业,好在还不算太多,她白天又在学校写了不少,粗略估计十二点左右就能写完睡觉。
写到一半,桌上的手机响起来,是李静打来的。
丁茴接起来,手指间转着笔,“喂妈,你快回来了吗?”
谁曾想对面李静劈头盖脸一顿;
“不是我说你,你哥胃疼成那个样子你看不出来吗?!你们两个人在一个家里,他给我打电话问家里有没有常备胃药都不去找你帮忙,丁茴你这丫头懂不懂怎么跟人相处啊,想让我担心死是不是?”
“啊?哥什么时候胃疼的,我不知道啊!”
“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去看看阿祈!”
她扔下笔,脚底胡乱摆放的拖鞋都来不及穿好,随便一踩打开门就往外冲。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楼道里回荡,耳边是李静持续的输出,丁茴边应边看着前方,她看见他房门大开着,卧房里的灯光散在地上,只是她一路上叫了好几声哥,都没人应。
她心头一紧,抬脚赶紧往楼下跑。
那头的李静也听到丁茴在找周祈,匆匆说了句,“我明后要去邻市出差,今晚的车,已经出发了,暂时回不来,你把阿祈照顾好,听见没有?”
“好了好了,知道了妈,挂了。”
丁茴被她说得心烦,随手挂了电话,下楼的时候,已经大致猜到他胃不舒服的原因。
“都赖我,非要吃什么中辣锅,点个鸳鸯锅能死啊……”